是一个能让他们安心的信念。
果然。
听完他这番充满了“玄学”的解释,那些原本还一脸恐惧的士兵们,眼神里都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
仿佛他们即将要去的不是一栋同样是充满了未知的诡异的洋楼,而是一座可以庇护他们不受任何鬼魅侵扰的道观。
队伍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那栋红砖小楼的门前。
赵长风端着枪走在最前面,没有直接去推门。
而是先用枪托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这是战场上最基本的试探。
门里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风雨声。
他又加重了力道敲了三下。
依旧死寂。
他对着身后的陈墨点了点头。
意思是:
里面没人。
然后他才缓缓地伸出手,去推那扇同样是冰冷的白色的木门。
门没有锁。
“吱呀——”
一声轻响,缓缓地向里打开了。
一股冰冷的、但却并不难闻的干燥尘土的味道从里面传了出来。
众人端着枪鱼贯而入。
然后他们都被眼前这同样是诡异的景象给镇住了。
屋子里很整洁。
整洁得象是一间从未有人住过的样板房。
地上铺着西洋花砖。
墙边摆着一套崭新的欧式沙发和茶几。
墙上还挂着一幅色彩鲜艳,莫奈的《睡莲》的复制品。
所有的一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但所有的一切也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均匀的灰尘。
那层灰至少有一两厘米厚,象一层灰色的雪。
将这里所有曾经的生机和故事都彻底地掩埋了。
这说明这里至少已经有两年以上没有人踏足过了。
而最诡异的是门口的玄关处。
在那片同样是积满了灰尘的地面上,却摆着一双小小的、鲜红色的、一尘不染的绣花鞋!
那鞋很小,很精致。
鞋面上用金线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
鞋尖微微上翘。
象两弯小小的红色的月牙。
就那么突兀地安静地摆放在那里。
仿佛它的主人刚刚才脱下它,换上了拖鞋走进了屋里。
而它就在这里静静地等了两年。
“他奶奶的熊……这……这是撞鬼了吗?”
一个胆子小点的战士声音颤斗地说道。
“闭嘴!”赵长风低喝一声,但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困惑和警剔。
陈墨没有说话。
他蹲下身仔细地观察着那双诡异的红色的绣花鞋,和它周围那片诡异的干净的地面。
他发现。
那双鞋的周围有一圈极其不明显的、比别处要更淡一些的灰尘的痕迹。
象一个无形的圆形的罩子。
将这双鞋与周围的灰尘世界隔绝了开来。
他又抬起头,看向了玄关的正上方。
那里本该是挂着吊灯的地方。
却只剩下一个黑色的电线的线头,和房梁上一个小小的挂钩。
挂钩上还残留着一小截早已腐朽了的红色的流苏。
一个完整的、悲伤的故事的轮廓,瞬间就在他的脑海里拼接了起来。
两年前。
一个穿着这双红绣鞋的年轻的女人。
在这间崭新的、冰冷的屋子里,踩着同样是冰冷的板凳,将一根红色的绸带系在了房梁的挂钩上。
然后将自己的脖子套了进去。
她就那么吊在那里,象一个悬挂在半空中的凄美的红色的风铃。
一天,两天,一年,两年……
直到她的身体彻底地风干腐朽。
只有她脚上那双用最好的丝绸,和金线制成的小小的红色的绣花鞋,因为重力的关系,从她那早已化为白骨的脚上脱落。
掉落在了她正下方的这片冰冷的、地面上。
也只有她那不断滴落的身体的组织液和油脂,在这片小小的圆形的局域里,形成了一层天然的保护膜。
让那无孔不入的时间的灰尘,也无法将其彻底地复盖。
陈墨缓缓地站起了身。
他没有将自己这个残酷的推测告诉任何人。
他只是对着那个空无一物的房梁的方向,默默地鞠了一躬。
然后他对一脸惊恐的战士们说道:
“没什么。”
“只是一个是不愿活在这个世上的可怜人罢了。”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
“谁也别去动那双鞋。”
“也别去打扰她最后的安宁。”
战士们听了他的话,虽然心里依旧毛毛的。
但还是壮着胆子在这间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屋子里,安顿了下来。
他们不敢去睡那张看起来就很高档的西式大床。
只是挤在客厅的沙发上和冰冷的地板上和衣而眠。
陈墨也没有睡。
他独自一人走上了那栋小楼的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