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其实和狩猎是一回事,它们都遵循着同一个最古老的丛林法则。”
“那就是——弱肉强食!”
“你看,这山里的狼吃羊。鹰吃兔子。”
“它们会感到愧疚吗?”
“不会。”
“因为这就是自然的秩序。是神的旨意。”
“我们大和民族就是这片东亚丛林里,最强大的雄鹰。”
“而你们华夏民族……”
他看了一眼陈墨,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了“善意”的笑容。
“就是那群虽然数量庞大,但却温顺、怯懦,只知道低头吃草的绵羊。”
“鹰吃羊。是天经地义。”
“是在帮助他们,完成自然的进化。”
“这就是我们‘大东亚共荣圈’最内核的真理。”
松平秀一在向陈墨灌输着,他那套被扭曲了的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强盗逻辑,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墨的反应。
陈墨没有立刻反驳,只是笑了笑。
然后指了指,路边一块被雷劈断了巨大的焦黑枯木。
“少将阁下您说的都对。”
“只是您好象忘了一件事。”
“哦?什么事?”
“再强大的雄鹰,也斗不过雷电。”
陈墨平静地说道。
“再肥壮的绵羊,如果被逼到了悬崖的尽头。也会用它们那看似脆弱的犄角。”
“去把那只不可一世的雄鹰,一起顶下万丈深渊。”
松平秀一的脸上那和煦的笑容,僵了一下,深深地,看了陈墨一眼。
然后,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大笑。
“哈哈哈!顾君!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也很大胆,从来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就在两人进行着这场,充满了哲学意味的机锋对决时。
他们已经来到了那房子外围。
房子很小,也很破,看起来早已荒废多年,周围一片死寂,连一声鸟叫都听不到。
清水大尉打了一个手势,所有的日本兵,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象一群蓄势待发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四周岩石和草丛后面。
将这座小小的房子围得水泄不通。
清水大尉,走到松平秀一面前低声汇报。
“少将阁下都准备好了。”
“鼹鼠也在里面。”
“只等您一声令下。”
松平秀一点了点头,转过身将手中那杆毛瑟猎枪,递给了陈墨。
脸上露出了一个邀请意味的笑容。
“顾君……”他说。“这第一枪这份作为猎人的无上荣耀。”
“就由你来开启吧。”
陈墨看着递过来的,那杆冰冷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猎枪。
他知道里面藏着的是他的同志。
而房外,这些所谓的“猎人”,却是他必须要虚与委蛇的敌人。
陈墨现在就站在这敌我之间,那条最模糊也最凶险的界线之上。
他开还是不开这一枪?
开,打的是自己的同志。
不开,他这几个月来,所有的伪装和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甚至会立刻毙命于此。
陈墨感觉自己象是被,一个最高明的棋手给死死地将死了。
再也无路可走,他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握向了那杆冰冷的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