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的还礼。
“……陈……顾先生,”那个断了一条腿的西北军老兵,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陈墨面前,他憋了半天才别扭地说出了这个新的称呼,“……保重。”
“你也保重。”陈墨点了点头。
“先生……”
一个同样是换上了商人打扮的年轻的战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东西塞到了陈墨的手里。
那是一个用子弹壳和几个齿轮,做成的简陋的打火机。
是他在黄崖洞的兵工厂里,跟着李四光亲手做的。
“路上……抽烟用得着。”
他说。
“到了北平替我们多杀几个,狗日的汉奸和鬼子。”
陈墨看着手中那个沉甸甸的打火机。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走吧。”
王站长看了一眼天色。
“时间不早了。”
十个老兵背上了各自的行囊。
他们最后看了一眼陈墨。
然后他们转过身。
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那条通往各自不同命运的充满了未知和凶险的道路。
山谷里只剩下了陈墨和那个同样沉默的摆渡人。
他没有问林晚在哪里。
因为他知道他不能问。
从他答应执行【火种】计划的那一刻起。
就必须斩断所有的牵挂。
他只是从自己的脖子上解下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用红绳穿着的小小的银锁。
在台儿庄他重伤昏迷时,是林晚悄悄他戴上的,一直戴到现在。
陈墨将那枚早已被他体温捂热的银锁,郑重地交到了王站长的手里。
“王大哥……”
他第一次用这种近乎于兄弟的称呼。
“如果……如果,将来有机会再见到一个叫林晚的小女孩。”
“请你在合适的时候,把这个交给她。”
“告诉她……”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干涩。
“告诉她……红烧肉会有的。歌也会有的。”
“让她好好地活下去。”
王站长默默地接过了那枚小小的银锁,重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
他说。
“她也是组织上的孩子。我们会照顾好她。”
陈墨笑了。
那笑容里有欣慰,也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孤独。
他最后看了一眼太行山,那连绵不绝的青色的山峦。
仿佛要将这片他曾经战斗过,也爱过的土地永远地刻在心里。
然后他转过身。
提起那个装着他全新人生的皮箱。
头也不回地踏入了,那片充满了未知和凶险的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