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
很快,一个长约一米,宽约三十厘米的、看起来象是一个微缩版木筏的、奇特的“芦苇排”,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啥玩意儿?”一个士兵,好奇地问道。
“雪地鞋。”陈墨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雪……雪地鞋?”
“对。”陈墨点了点头,他指着脚下那片松软的泥地,解释道,“我们脚下的这片河滩,还有对岸那片都是淤泥地。人走在上面,会陷进去。鬼子的坦克陷进去,出不来。我们人也一样。”
“但是,如果我们把这个东西,绑在脚上。我们的体重,就会被均匀地,分散到更大的面积上。就象……就象在雪地里走路一样。我们就不会再陷进去。”
“我们,可以从鬼子,意想不到的地方,直接从烂泥地里走过去!”
他的话,象一道闪电劈开了所有人心头的阴霾!
“天才!他娘的真是个天才!”孙连仲激动得,一拍大腿,“我怎么就没想到!鬼子,守住了渡口,却守不住,这片他们以为没人能过去的烂泥滩!”
“快!都学着陈参谋的样子!给老子做!”
命令,被迅速地执行了下去。
所有的士兵,都开始,用他们那双早已习惯了握枪和剌刀的、粗糙的手,笨拙地,却又无比认真地,编织着,这关乎他们生死的希望之筏。
林晚,也默默地坐在陈墨身边,帮他传递着芦苇杆和绑腿布。
她的手很巧,很快就学会了那种复杂的“8”字形编法。
一个小时后。近两百双,简陋的,“芦苇雪地鞋”,制作完毕。
“总座,”陈墨将第一双,递给了孙连仲,“您和指挥部的弟兄们,先过。”
孙连仲,却摇了摇头。
将那双“雪地鞋”,又推了回来。
“不。”
他看着陈墨,眼神,前所未有的郑重。
“你和你的女娃,先过。”
“你,是我们这支队伍的大脑。你的命,比我这个老骨头金贵。”
“你过去了,我们这剩下的所有人,才有过去的希望。”
他的话,不容置疑。
陈墨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孙连仲,对他最大的信任和托付。
没有再推辞。
只是点了点头,将那双“雪地鞋”,递给了林晚一只。
“走。”
夜,更深了。
距离日军据守的渡口,下游约一公里处。
一片,死寂的芦苇荡。
陈墨和林晚,将“雪地鞋”紧紧地绑在了脚上。
然后,他们一前一后,深吸一口气,踏入了那片看似平坦,实则暗藏杀机的黑色的淤泥滩。
脚下,传来一种奇异的柔软而又坚实的触感。
那松软的、足以将人吞噬的淤泥,在“雪地鞋”的巨大浮力下,仅仅只是,没过了他们的脚踝。
成功了!
陈墨的心中,一阵狂喜!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馀生的喜悦。
他们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猫着腰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河中心,跋涉而去。
冰冷的河水,很快就浸透了他们的裤腿,刺骨的寒意,让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他们,没有停下。
河水,越来越深。
从脚踝到膝盖,再到大腿。
最后到了他们的腰部。
河水,开始变得湍急。
一股股暗流,不断地冲击着他们的身体,试图将他们冲向下游。
林晚毕竟年纪小,身体单薄。
一个趔趄差点就被激流冲倒。
陈墨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然后就再也没有松开。
两人手牵着手,在这冰冷的、湍急的、充满了死亡气息的河流中,相互支撑着,艰难地,向着对岸,那片代表着希望的黑暗,一步一步地挪动着。
一百米的距离,从未如此漫长。
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终于。
他们的脚下再次触碰到了土地。
他们,上岸了。
两人瘫倒在对岸,同样冰冷潮湿的芦苇荡里,浑身湿透,象两条离了水的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身体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但他们的心里,却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火焰。
他们成功地,为身后那近两百名弟兄,趟出了一条无人知晓的生路!
休息了不到两分钟。
陈墨,就挣扎着爬了起来。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是最后一包磷火粉末
也是他们最后的连络工具。
他将磷粉仔细地,涂抹在一根较高的芦苇杆上。
随着芦苇轻轻摇曳,一点幽绿诡异的荧光,在墨一般的夜色中有节奏地隐约闪铄起来
这是安全的信号。
对岸,洼地里,几乎所有人在看到那点微弱的绿光时,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