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备队一动,他在外围的部队,就会立刻从侧翼,把我们整个集团军,都包了饺子!”
“我们现在就是在赌!赌谁,先撑不住!”
“池峰城在城里,用他的31师跟鬼子赌命!”
“我就在城外,用我的预备队跟濑谷启赌国运!”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决绝。
“传我命令,给池峰城!”
“告诉他,士兵打完了,你就自己上前线去!你填过了,老子就来填!我们第二集团军,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给老子,死死地钉在台儿庄上!”
“告诉他,我们的援军,汤恩伯的第二十军团,已经在路上了!只要我们能再撑住两天!哪怕只有一天!最后的胜利,就是我们的!”
这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破釜沉舟的悲壮和决绝。
指挥部里,所有人都被总司令的这股气势所感染,齐齐挺直了胸膛。
“是!”
参谋长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眼中已是热泪盈眶。
“等一下,把电话接上来,我亲自给他说!”
孙连仲叫停参谋长,吩咐道。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北门的师指挥部。
他亲自拿起了话筒。
“喂,我是孙连仲……池峰城吗?我告诉你……对……就是这样……援军,没有。但是……你和你的31师,就是我们整个徐州会战的援军!”
放下电话,孙连仲的身体似乎也有些脱力。
他疲惫地坐回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用红绳穿着的铜钱,在手里反复地摩挲着。
那是他离家时,他老母亲亲手给他戴上的。
他看着铜钱,仿佛看到了家乡的麦田,看到了老母亲那期盼的眼神。
他知道,他下的这个命令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31师那剩下的几千名子弟兵将有去无回。
意味着,他这个总司令将背负着“冷血无情”的骂名。
但他是统帅。
他必须为全局负责。
哪怕代价是将他自己碾碎成粉末。
他站起身来,再次看向那战况图。
虽然下达了命令,但他还是试图查找可调动的兵力。
“都他娘的别睡了!起来!起来!紧急集合!”
27师93旅185团二营的营长,正用粗暴地叫喊着那些刚刚从阵地上撤下来,倒在地上就睡死了过去的士兵。
石大夯,二营五连的老兵班长,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只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象是散了架。
他们连队,刚刚在南门外围和日军的一个大队血拼了整整两天两夜。
阵地,反复易手了七次。
最后,他们虽然守住了,但整个连也从一百多人打得只剩下了不到五十个。
他们本以为,可以撤下来,好好地喘口气吃顿热饭。
却没想到屁股还没坐热,新的命令就下来了。
“命令:185团二营,立刻开赴北门,增援31师。不得有误!”
营长宣读完命令,看着手下这些,一个个带伤、一脸疲惫的弟兄,他的眼圈也红了。
但他还是硬起心肠吼道:“都听到了没有?!31师的弟兄们,快顶不住了!现在该我们上了!都给老子把家伙什儿带好,领上弹药和干粮,十分钟后,出发!”
没有人抱怨。
也没有人质疑。
士兵们只是默默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
然后,排着队去领取那每人只有三十发的子弹,和两个黑乎乎能把人牙硌掉的杂粮饼子。
石大夯将自己的那份饼子,分了一半,给了班里那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兵三娃子。
“夯叔……俺……俺有点怕。”
三娃子看着北门方向,那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声音颤斗地说道。
“俺听说,北门那边是地狱……鬼子,还会放毒……”
“怕个球!”
石大夯拍了拍他的脑袋,但语气却不象往常那样粗暴,反而带着一丝温柔。
“有叔在呢。记住跟紧我。别乱跑。”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布包了好几层的、已经发黑的核桃,塞到了三娃子手里。
“拿着。这是俺家乡的山核桃。听人说能辟邪。揣在身上,鬼子的子弹都绕着你走。”
三娃子紧紧地,攥着那颗还带着石大夯体温的核桃,重重地点了点头。
队伍在夜色中开拔了。
他们穿过被炮火反复揉躏的街道,越往北走,空气中的血腥味和腐臭味就越浓。
他们看到了太多,触目惊心的景象。
被炸成两截的马车,挂在电线杆上的、不知是谁的肠子,还有那些被随意堆放在街边,等待掩埋的,一排排盖着破布的尸体。
当他们终于抵达北门阵地,与池峰城师的残部进行换防时。
他们被眼前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他们看到的是一群,与其说是军人,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