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战斗,就演变成了最原始、最野蛮的,短兵相接。
一间不足二十平米的、被炸掉了半个屋顶的堂屋里,成了名副其实的绞肉机。
周大山一脚踹开已经摇摇欲坠的房门,率先冲了进去。
里面,三个樱花兵,正背对着门口,试图从窗户,向外射击。
周大山怒吼一声,手中的中正式步枪,在此刻,变成了一杆长矛。
他一个箭步上前,剌刀,狠狠地捅进了一个敌人的后心。
“噗嗤!”
那名樱花兵发出一声闷哼,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带血的刀尖。
但另外两名樱花兵,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们调转枪口,就要射击。
“砰!砰!”
跟在后面的瘦猴,手中的步枪,响了。
他一口气,打光了弹仓里所有的子弹。
两个樱花兵,应声倒地。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已经安全时,从旁边的里屋,又冲出了一个身材矮壮的樱花军曹。
他手中,没有拿枪,而是握着一把闪亮的工兵铲!
他象一头发狂的野猪,怪叫着,一铲就朝着瘦猴的脑袋,劈了下来!
瘦猴刚刚打完子弹,来不及躲闪,只能下意识地举起步枪去挡。
“哐当!”
一声巨响。
工兵铲,狠狠地劈在了步枪的木托上,竟直接将枪托,劈成了两半!
巨大的力量,震得瘦猴虎口开裂,步枪脱手。
那军曹一击不中,反手又是一铲,朝着瘦猴的脖子,横扫过来!
“瘦猴!小心!”
周大山想要回防,但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娇小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周大山的身后,闪了进来。
是林晚!
她手中,那把南部十四式手枪,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怒吼!
“砰!”
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那个军曹持铲的手腕。
军曹惨叫一声,工兵铲脱手。
林晚没有任何尤豫,冲上前,对着他的胸口,又是“砰砰”两枪!
那个军曹的身体,晃了晃,重重地倒了下去,眼睛,还死死地瞪着林晚。
战斗,在短短的十几秒内,结束了。
屋子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瘦猴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后怕。
他离死亡,只有一线之隔。
陈墨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他的胃里,翻江倒海。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颤斗。
这,就是巷战。
没有战术,没有计谋。只有最直接的杀戮,和最本能的反应。
你死,或者我亡。
“打扫战场!快!”
周大山没有时间去安慰任何人。
他捡起地上的三八大盖和子弹,又从那个军曹身上,搜出了一面小小的太阳旗和几块饭团。
“先生,这个给您。”
他将饭团,递给了陈墨。
陈墨看着那沾着血污的饭团,再也忍不住,跑到墙角,剧烈地干呕起来。
他吃不下。
他真的吃不下。
周大山叹了口气,没有勉强他。
他自己,则狼吞虎咽地,将饭团塞进了嘴里。
他知道,现在,任何一点食物,都意味着,能多一分,活下去的力气。
象这样的战斗,在台儿庄的每一个角落,同时上演着。
华夏士兵,依托着陈墨设计的“迷宫”,用空间,换取时间,用生命,消耗着敌人的锐气。
而樱花兵,则象一群红了眼的疯狗,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地,向前推进。
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堵墙,一条巷子,一栋房子,往往要经过数次、甚至数十次的反复争夺,才能最终拿下。
而当他们拿下时,得到的,通常只是一片被鲜血浸透的废墟,和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鲜血,染红了运河的水。
尸体,填满了狭窄的巷道。
台儿庄,变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血肉磨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