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流速,还有风向、风速、潮位。”
“可是时间……”宋应星担忧,“殿下要求六月初一前完成初版海图,现在已经是四月末了。”
“那就加派人手,加船!”汤若望难得地激动起来,“绘制海图不是儿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我们不能拿水师将士的生命去试错!”
正争论间,张世杰走进了绘图室。
所有人都停下工作,躬身行礼。
张世杰摆摆手,径直走到巨幅海图前。图纸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大明从辽东到广东的海岸线清晰可见,重要的港口、岛屿、暗礁都用不同颜色标注。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解——洋流、季风、水深、底质……
“进度如何?”张世杰问。
宋应星如实汇报了困难和争议。
张世杰沉默地听着,手指在海图上缓缓移动。最后,停在台湾岛的位置——那里现在还是一片空白,只有一个粗略的轮廓。
“汤监正说得对。”张世杰缓缓道,“海图必须精确,这是底线。时间可以延后,但质量不能降低。”
他看向宋应星:“从讲武堂抽调一百名学员,分成十队,每队配一艘快船、两架六分仪、四名老水手。明日出发,测量台湾海峡。一个月后,我要看到完整的洋流数据。”
“是!”宋应星领命。
张世杰又看向汤若望:“汤监正,海图绘制完成之前,你就住在格物院。锦衣卫会加强这里的守卫,你的安全,本公负责。”
汤若望深深鞠躬:“谢殿下。”
“不必谢我。”张世杰望着那张逐渐成型的海图,眼中闪着复杂的光,“你正在做的,是一件功在千秋的事。这张图,会指引大明的舰队走向深海,走向世界。百年之后,后人会记得你的名字。”
他顿了顿,忽然问:“汤监正,以你看来,这张图什么时候能完成初版?”
汤若望估算了一下:“如果测量顺利,六月底可以完成大明沿海及台湾部分。南洋部分……至少要到年底。”
“六月底……”张世杰喃喃道,“来得及。”
他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对了,汤监正。你提供的荷兰地图上,印度洋、非洲海岸、甚至欧洲部分,都很详细。这些……也会绘制在我们的海图上吗?”
汤若望心中一震。
他听出了弦外之音——这位越国公的野心,恐怕不止于南洋。
“如果殿下需要,”汤若望谨慎地回答,“下官可以绘制出来。但那些海域,下官也没有实地测量过,只能照搬荷兰人的数据,准确性无法保证。”
“先画出来。”张世杰淡淡道,“准确与否,以后再说。至少……要让我们的水师将领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
他走了。
绘图室里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撼。
宋应星走到汤若望身边,低声道:“汤监正,殿下他……”
“宋大人,”汤若望打断他,声音很轻,“我们现在画的,可能不只是海图。而是在绘制……一个新时代的蓝图。”
他望向窗外,夕阳西下,将紫金山染成一片金黄。
三百年前,郑和的船队从这里出发,最远抵达非洲东岸。
三百年后,又一支舰队即将启航。
而这一次,他们要走得更远。
深夜,格物院围墙外。
两个黑影潜伏在树丛中,已经三个时辰了。他们身着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
“看清了吗?”一人低声问。
“看清了。”另一人回答,“西侧围墙有三班守卫轮换,每班十二人,配燧发铳。东侧是工匠居住区,守卫稍松,但夜里也有巡逻。最难的是主楼,进出要查腰牌,还要搜身。”
“绘图室在主楼三层,靠东的第三个窗户。”第一个人从怀中掏出一张草图,“这是内部结构图,花了五百两银子从一个工匠那里买的。从东侧围墙翻进去,穿过工匠区,从主楼后门进去——那里晚上只有一个老门房,容易解决。”
“得手后怎么出来?”
“原路返回。得手后立刻放火,制造混乱。”
两人又观察了片刻,悄然后退,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身后百步外,另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那是一个蹲在树上的锦衣卫暗哨。他等两个黑影走远,才轻盈地滑下树干,快步走向格物院正门。
半刻钟后,一封密报放在了张世杰的案头。
“果然来了。”张世杰看完密报,冷笑一声,“郑芝龙那边动手了,澳门那边也动手了。他们都想要这张海图。”
李定国站在一旁:“殿下,要加强守卫吗?”
“不。”张世杰摇头,“引蛇出洞。让他们来,抓活的。我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有多少条线。”
他走到窗前,望向格物院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汤若望和宋应星可能还在挑灯夜战。
那张即将改变世界的海图,正在一点点成型。
而黑暗中,无数双手已经伸了过来。
“定国,”张世杰忽然道,“你说,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