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海防废弛,水师衰败。至万历、天启年间,东南海疆已非我有——倭寇横行,红毛猖獗,西班牙占吕宋,荷兰窃台湾,葡萄牙踞澳门。我大明万里海疆,竟成他人之后院!”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更可恨者,海外侨胞,屡遭屠戮。万历三十一年,吕宋西班牙人屠我侨民两万三千;天启四年,巴达维亚荷兰人屠我侨民五千;崇祯十二年,又是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再屠我侨民一万八千!累累血债,何时能偿?”
码头上一片死寂,只有江风呼啸。
许多水师将领已经红了眼眶。他们中不少人都有亲友死在海外,那些惨剧曾经那么遥远,那么无助。如今,终于有人站在这里,公开说出这些血债。
张世杰继续道:“幸赖天佑大明,陛下圣明。自崇祯十五年始,朝廷整军经武,先平流寇,再灭建奴,后定漠北。如今陆上已靖,当剑指海洋!今日,本公奉陛下旨意,于此长江之滨,举行拜将大典。”
他转身,从李定国手中接过一卷明黄圣旨,展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靖海大将军郑成功,忠勇果毅,熟谙海事。兹特授尔‘靖海大将军’印,赐尚方宝剑,总领大明皇家海军都督府,节制天下水师。望尔三年成军,五年拓海,肃清海疆,扬我国威。钦此!”
“臣,郑成功,领旨谢恩!”郑成功再次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顶。
张世杰将圣旨交到他手中,又从苏明玉手中接过一方金印——印钮雕刻着蛟龙出海图案,印文是阳文篆书“大明靖海大将军印”。郑重放在郑成功掌心:
“森兄,此印重若千钧。它承载的,是大明万里的海疆,是亿万子民的期盼,更是海外侨胞的血泪。今日交于你手,望你不负君恩,不负民望。”
郑成功双手捧印,声音哽咽:“臣,必肝脑涂地,以报君恩!”
最后,张世杰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柄长剑。剑鞘乌黑,以鲨鱼皮包裹,剑柄镶嵌七颗宝石,排列如北斗。他“锵”地一声拔剑出鞘,剑身在晨光下寒光凛冽,剑身上铭刻着八个篆字:“如朕亲临,先斩后奏”。
“此剑乃陛下御赐尚方剑。”张世杰将剑平托在手,“持此剑者,可代天巡狩,可先斩后奏。凡有阻挠海军建设、破坏海疆安宁者,无论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皆可先斩后奏!”
他将剑递向郑成功:“森兄,接剑。”
郑成功伸出双手,却在即将触到剑柄时,动作突然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手上。
张世杰眼神微凝:“森兄?”
郑成功抬起头,眼中闪过挣扎之色。他当然明白这柄剑的意义——它不仅代表着无上权柄,更意味着他要与过去彻底决裂。接过这柄剑,就意味着他必须站在朝廷这边,与父亲、与郑家旧部、与那个他生活了三十七年的海上王国为敌。
时间仿佛凝固了。
江风呼啸,旌旗猎猎。码头上两千将士屏息凝神,点将台上李定国眉头微皱,苏明玉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且慢!”
一声暴喝从江面传来。
众人猛然转头,只见浓雾散尽的江面上,一支庞大的船队正逆流而上,直扑码头而来。为首是一艘巨大的福船,船身漆成黑色,船首雕刻着狰狞的鲨鱼头,桅杆上飘扬着一面黑色大旗,旗上绣着金色的“郑”字。
船队来势极快,转眼已至码头外百丈。那艘黑色福船船头,站着一名身着蟒袍、头戴七梁冠的老者。他约莫六十岁年纪,面色红润,须发花白,一双三角眼精光四射,正是郑芝龙。
“是平国公!”码头上有人惊呼。
水师将领中一阵骚动。许多人是郑芝龙旧部,看到老主公突然出现,神情复杂。
郑成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捧着金印的双手微微颤抖。
黑色福船在距离码头三十丈处抛锚停下。郑芝龙站在船头,声音洪亮如钟:“越国公!如此重要的拜将大典,为何不通知老夫?郑某好歹也是朝廷钦封的平国公,掌管福建水师十余年,于情于理,都该到场观礼吧?”
张世杰眼神冷了下来,但面上依然平静:“平国公远道而来,本公有失远迎。只是这拜将大典,乃是奉陛下旨意举行,时间仓促,未及通知各方,还望海涵。”
“哈哈哈!”郑芝龙仰天大笑,“殿下说笑了。从南京到福州,快马不过五日。老夫三天前就接到消息,星夜兼程赶来,总算没有错过。”
他目光转向郑成功,语气突然变得森冷:“森儿,为父在此,你还不上前拜见?”
郑成功身体僵直,捧着金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码头上气氛骤然紧张。新军士兵虽然依旧肃立,但手指已经扣住了燧发铳的扳机。水师将领们则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郑芝龙见儿子不答话,脸色一沉,从怀中取出一卷文书,高高举起:“越国公!老夫这里有福建、广东、浙江三省四十二家海商联名上书,还有三省水师八十七名将领的联署。他们都认为,海军都督一职,应由熟悉海事、德高望重之人担任。郑成功虽然是我儿,但年纪尚轻,资历不足,恐难当大任!”
他顿了顿,声音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