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写下。然后叫来最信任的亲随:“你带三个人,换马不换人,用最快速度赶回准噶尔。这封信,必须亲手交给珲台吉!”
“诺!”
亲随连夜出发,消失在风雪中。
托雷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这个冬天,太长了。长到让人心慌。
而此刻,千里之外的准噶尔盆地,巴图尔珲台吉的大帐内,炉火正旺。
这位卫拉特枭雄今年四十五岁,正当壮年。他身材魁梧,满脸虬髯,一双鹰眼在火光下闪烁不定。面前摊着一份地图,地图上,准噶尔的势力范围已经涂成红色,像一片不断蔓延的血渍。
“伊万诺夫那边,回信了吗?”他问。
帐下一个谋士躬身:“回了。沙俄总督说,只要珲台吉能在开春后牵制住明军至少三个月,他们就再提供一千杆火枪,二十门火炮,并承认您为‘卫拉特汗’。”
“三个月……”巴图尔沉吟,“李定国在哈密只有两万人。如果我们联合喀尔喀残部在漠北起事,他至少得调一半兵力回去。三个月,够了。”
“可是珲台吉,明廷那边……托雷宰桑还没消息。”
“托雷会带回好消息的。”巴图尔自信地说,“汉人最重面子。我主动称臣纳贡,他们不会拒绝。只要拿到册封,我就有了大义名分,可以名正言顺地收拾杜尔伯特那几个老东西。”
他站起身,走到帐门前,掀开厚重的毛毡。外面风雪呼啸,远处的天山在夜色中只剩一道模糊的轮廓。
“等统一了卫拉特,整合了各部兵力,到时候……”巴图尔眼中闪过一丝野心,“东可以取哈密,切断丝路;西可以征哈萨克,拓土千里;北可以联沙俄,抗衡大明。这西域,该换主人了。”
风雪灌进大帐,吹得炉火摇曳。
谋士小心翼翼地问:“那……沙俄呢?罗刹鬼不可信啊。”
“当然不可信。”巴图尔冷笑,“但可以利用。等我们强大了,第一个要赶走的,就是这些贪得无厌的罗刹鬼。”
他放下毛毡,回到炉火旁:“去,准备一下。开春后,我要在额尔齐斯河畔会盟四部。到时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诺!”
谋士退下。
大帐内只剩巴图尔一人。他盯着跳动的火焰,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父亲临终时的话:“记住,草原上的狼,要么做头狼,要么死。永远不要相信汉人,也不要相信罗刹鬼。只相信手中的刀,胯下的马。”
刀和马,他现在都有了。
还差一个机会。
而此刻,远在北京的越国公府,张世杰也站在地图前。
他的手指从准噶尔向西移动,越过天山,越过哈萨克草原,一直落到里海之滨。那里标注着几个小字:“沙俄西伯利亚总督区——东扩中”。
“公爷,夜深了。”赵铁柱轻声提醒。
“你说,”张世杰忽然问,“巴图尔现在在做什么?”
“大概……在做着统一卫拉特、称霸西域的美梦吧。”
“美梦好啊。”张世杰微笑,“人只有做着美梦的时候,才最容易忘记脚下的陷阱。”
他拿起一支朱笔,在地图上准噶尔的位置,画了一个圈。然后又拿起一支墨笔,在圈的周围,画了无数个小箭头——从哈密,从漠北,从杜尔伯特,从和硕特……
箭头指向圆心。
“开春后,给他一个惊喜。”张世杰放下笔,“一个他永远忘不了的惊喜。”
窗外,风雪正急。
这个冬天,注定有很多人睡不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