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到大驿站。增派巡逻队,沿驿道昼夜巡查。还有,飞鸽传书张家口,让他们也加强戒备。”
“遵命!”
王骏刚要走,李定国又叫住他:“等等。受伤的驿卒,从都护府经费里拨钱,好生医治抚恤。他们的家人,也按阵亡将士家属待遇照顾。”
“侯爷仁义!”王骏眼眶一红,躬身退下。
李定国起身,在堂内踱步。周明德、刘有财静静等着。
良久,李定国停步:“周所长,刘所长,你们觉得,这半年来,都护府治下,牧民日子过得怎么样?”
两人对视一眼,周明德先开口:“实话说,比从前好多了。草场纠纷有官府调解,不用拼命;边市交易公平,不用被奸商盘剥;冬天有定居点,冻死饿死的少了一大半。卑职下乡走访,多数牧民都感激朝廷。”
刘有财补充道:“就是有些老台吉、老贵族,心里不痛快。以前他们一句话就能决定草场归属,能随意向牧民征税,能在边市强买强卖。现在这些权力都没了,只能领朝廷发的固定补贴。虽然钱不少,但没权了,他们难受。”
“难受……”李定国冷笑,“那就让他们难受着。主公说过,改革就是利益重新分配。要让多数人得利,就必然触动少数人的特权。”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着漠南各处:“这半年来,咱们调解纠纷四百二十七起,边市税收翻番,驿道畅通,屯田推广,土豆试种成功……成绩不小。但也正因为成绩不小,才有人坐不住了。”
“侯爷是说……”
“有人不想看到漠南安定,不想看到汉蒙和睦。”李定国转过身,眼神锐利,“你们去查,最近哪些部落的台吉频繁聚会,哪些商队来往异常,哪些人在散布谣言。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卑职明白!”
两人退下后,李定国独自站在地图前,久久不动。
窗外的归化城,夕阳西下,炊烟袅袅。街市上传来蒙汉商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嬉笑声,寺庙晚课的钟声。这座半年前还饱经战乱的城市,如今已是一片安宁祥和。
这安宁,来之不易。
也正因为来之不易,才更值得用生命去扞卫。
当晚,李定国在都护府设宴,招待归化城内的蒙古台吉和汉人耆老。
这是每月一次的惯例,名为“联谊宴”,实则是沟通情况、听取意见的平台。宴席设在都护府后花园,露天摆放,中间燃着篝火,烤着全羊。
来了三十多人。蒙古这边,以科尔沁部巴特尔台吉为首,还有土默特、察哈尔、乌拉特等部的台吉或代表;汉人这边,主要是屯田区的里长、大商户、工坊主。
气氛起初很融洽。巴特尔台吉端着酒碗,大声说笑:“李侯爷,您是不知道,我家那小子去讲武堂学了半年,回来居然会写汉字了!还能算账!昨天帮我算牛羊买卖,一分不差!这要放在以前,想都不敢想!”
众人都笑。
一个汉人屯长接话:“我们屯子里,蒙古兄弟教我们搭蒙古包,我们教他们种菜。前几天一起挖水渠,蒙古兄弟力气大,干得又快又好!”
“互帮互助,这才是正道。”李定国举杯,“来,为汉蒙一家,干!”
“干!”
酒过三巡,话题渐渐深入。
乌拉特部的乌云巴图今天格外沉默,只闷头喝酒。他旁边的土默特部巴音台吉倒是红光满面——白天那场纠纷,他得了公道,还得了赔偿。
“侯爷,”巴音台吉敬酒,“今天的事,多谢您主持公道。咱们草原人最重信誉,说话算话。既然都护府办事公道,我们土默特部一定全力支持!”
“巴音台吉客气了。”李定国和他碰杯,“都护府存在的意义,就是保境安民,主持公道。只要大家守规矩,都护府一定公平对待。”
这话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席间几个台吉脸色微变,互相交换眼神。
李定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这时,一个察哈尔部的小台吉站起来,举杯道:“侯爷,我也有件事想请教。”
“请讲。”
“我们部落实行蒙屯,分了房子,分了地,还领了土豆种薯,这都很好。”小台吉道,“可有些老人说,住房子种地,就不是蒙古人了。年轻人也嘀咕,说整天围着房子转,马都不会骑了。您说,这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很尖锐。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李定国。
李定国放下酒杯,缓缓道:“这位台吉,本侯问你:什么是蒙古人?”
小台吉一愣。
“是住蒙古包、骑马射箭就是蒙古人?那要是住瓦房、种庄稼,就不是了?”李定国站起身,走到篝火旁,“本侯以为,蒙古人的根本,不在于住什么、吃什么,而在于这个——”
他拍了拍胸膛:“心。一颗勇敢的心,一颗自由的心,一颗团结的心。”
“住房子就不能勇敢了?种地就不能自由了?”他环视众人,“看看你们的祖先成吉思汗,他之所以能统一草原,不是因为他只会骑马射箭,而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