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才走。”
“定国,”张世杰下令,“你派夜枭的人去查,盯住这些商人。我要知道他们的落脚点,和谁接触过,钱从哪里来。”
“遵命。”
张世杰又看向陈启新:“陈郎中,河套水利工程必须加快。我要在春耕前,完成总干渠和一级支渠的开挖。能不能做到?”
陈启新一咬牙:“能!只要人手、钱粮充足,我保证三个月内完工!”
“人手不够,就从内地招募。钱粮不够,找苏明玉拨付。”张世杰斩钉截铁,“漠南屯田,是北疆长治久安的根基,绝不能停。不但不能停,还要加快,还要扩大!”
他站起身,走到帐边,掀开帘子。外面夜色如墨,寒星点点。更远处,黄河的涛声隐约可闻。
“他们越是想阻止,越说明我们做对了。”张世杰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有力,“屯田成功,漠南百万军民安居乐业,北疆从此固若金汤。到那时,准噶尔也好,沙俄也罢,再想窥伺中原,就得先问问我们的屯田兵答不答应!”
帐内众人精神一振。
“周长史,”张世杰转身,“你拟个章程:第一,在各蒙屯点派驻双语宣教官,讲解屯田政策,调解汉蒙纠纷;第二,设立屯田学堂,教汉民学蒙语,教牧民学汉话,学耕种技术;第三,组织汉蒙联合巡防队,共同维护屯田区秩序。”
“下官明白!”
“乌云巴图台吉,”张世杰看向这位年轻的部落首领,“乌拉特部可以作为试点,率先完成定居。都护府会优先给你们分配房屋、种薯,派最好的农师指导。若做得好,本公亲自为你请封。”
乌云巴图激动得脸色通红:“多谢国公爷!乌拉特部一定好好干!”
安排完毕,众人散去。
帐内只剩下张世杰和李定国。炭火噼啪作响,映照着两人的脸。
“主公,”李定国低声道,“准噶尔那边……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
张世杰望着跳动的火焰,缓缓摇头:“还不是时候。我们刚平定漠北,需要时间消化。巴图尔珲台吉也忌惮我们的兵威,只敢在暗中搞小动作。真正撕破脸,至少要等到他把卫拉特各部完全统一。”
“那我们就这么忍着?”
“忍?”张世杰笑了,“当然不。他搞他的小动作,我们搞我们的大建设。等漠南屯田成功,河套变成塞上江南,我们的边军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到那时,就不是他来找我们,而是我们去找他了。”
李定国眼中精光一闪:“主公是说……”
“西域。”张世杰吐出两个字,“丝绸之路要彻底打通,准噶尔是绕不开的障碍。但这事急不得,得一步一步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漠南屯田搞好,把基础打牢。”
他走到案前,铺开一张空白舆图,提笔在上面勾勒。
“你看,河套平原在这里,归化城在这里……我们要在这里修渠,在这里筑城,在这里设仓……三年,只要三年,这里就会变成北疆最坚实的粮仓、最稳固的屏障。”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一条条线、一个个点逐渐成形,仿佛一张未来的蓝图。
李定国看着,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他跟随张世杰十几年,从京营小卒到镇北侯,灭流寇,平辽东,定漠北……如今,又要参与这旷古未有的屯田大业。
这江山,真的在一点点改变。
帐外忽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一名亲兵掀帘而入,单膝跪地:“启禀国公爷,京城六百里加急!”
张世杰心头一紧:“讲。”
“苏行长急报:江南三大钱庄联合,拒收‘丝路银元’,并放言要挤兑皇家银行在江南的分号!”
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李定国脸色骤变:“他们敢!”
张世杰放下笔,神色却异常平静。他早就料到,漠南屯田触动的不仅仅是蒙古旧贵族的利益,更是江南那些靠土地和传统商业赚钱的士绅集团的利益。
银行、银元、屯田、水利……这一整套新政,正在从根本上动摇旧时代的根基。
反抗,是必然的。
“定国,”他缓缓道,“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心种地啊。”
“主公,要不要我回京一趟?”
“不必。”张世杰摇头,“苏明玉能处理。江南那些人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把眼前的事做好。”
他重新拿起笔,在舆图上重重一点:“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这漠南的田,我们种定了!”
笔尖落下之处,正是黄河那道即将开挖的渠口。
夜色深重,黄河的咆哮声隐隐传来,仿佛大地深处躁动不安的力量。
而更远的西方,阿尔泰山脚下,另一双眼睛也正望向东方。
烽烟将起,不止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