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东行寻找‘阿穆尔河’(黑龙江)。我主已派兵阻拦,并严令其不得再向东一步。”
“哦?阻拦住了吗?”
“已……已将其驱逐回托木斯克堡。”鄂齐尔图低下头,“只是那些罗刹人狡猾,我部骑兵追击时,被其火铳所伤,折了七八个勇士。”
火铳。
又是火铳。
张世杰看着堂下跪着的鄂齐尔图,忽然笑了:“看来沙俄的火器,确实犀利。正好,本汗也有意加强西北防务。这样吧——”
他站起身,走下主位,来到鄂齐尔图面前。
“你回去告诉巴图尔珲台吉,天朝不会亏待忠心的藩臣。准噶尔部既愿为大明守西北门户,都护府当全力支持。第一批援助:精铁五千斤、火药三千斤、疗伤药材五十车,下月即可启运。此外,都护府可派工匠十人,协助准噶尔部修筑棱堡、改进火器。”
鄂齐尔图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谢天可汗恩典!我主若知此事,定感激涕零!”
“别急,”张世杰俯身,声音压低了些,却让鄂齐尔图浑身一僵,“援助不是白给的。回去告诉台吉,三个月内,本汗要看到沙俄在斋桑泊以西所有据点的详细舆图、兵力部署。还要看到至少三个哥萨克头目的首级——要能辨认出是罗刹人的首级。”
“这……”鄂齐尔图额头渗出细汗。
“怎么?有困难?”张世杰直起身,声音恢复正常,“还是说,准噶尔部所谓的‘断绝与沙俄往来’,只是嘴上说说?”
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鄂齐尔图身上。
这位以机变着称的准噶尔宰桑,第一次感受到了如山般的压力。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此刻的回答稍有差池,那位天可汗就能以“欺君之罪”,将他当场格杀——而那两百支已经装填好的燧发枪,就架在堂外台阶下。
“外臣……遵命!”鄂齐尔图重重叩首,“三个月内,定将舆图和首级奉上!”
“很好。”张世杰转身走回主位,“那今日这誓词,本汗就当真了。望巴图尔珲台吉,莫要让本汗失望。”
朝贡仪式结束后,都护府设宴款待准噶尔使团。
宴席设在都护府西侧的花厅,这里原是归化城一位蒙古王爷的府邸,被改建后用作接待贵宾。厅内陈设兼具汉蒙风格:左侧是汉式的紫檀木桌椅、青花瓷瓶、山水屏风;右侧则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设矮几、坐垫,适合蒙古人盘腿而坐。
张世杰坐了主位,额哲陪坐左侧,鄂齐尔图坐右侧首位。其他都护府官员、漠南部首领依次落座。按照规矩,这种藩属朝贡后的宴席,是不准带兵器入内的。但张世杰特许准噶尔武士保留随身短刀——这既是信任,也是自信。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鄂齐尔图显然是个善于交际的人,他不仅能说流利的蒙语、汉语,甚至还能用藏语和都护府一位来自青海的官员交谈几句。席间他频频举杯,向张世杰、额哲敬酒,言辞恭敬又不失风趣。
“顺义王殿下,”鄂齐尔图敬到额哲时,特意用蒙语道,“我主常提起,当年林丹汗雄踞漠南,黄金家族威震草原。如今殿下得大明册封,重领漠南诸部,实乃天命所归。我主说,若有幸,愿与殿下结为安答(义兄弟),永世修好。”
额哲端着银碗,似笑非笑:“巴图尔珲台吉太抬举本王了。本王不过是承天可汗恩典,为大明牧守漠南而已。至于结安答……如今草原各部皆遵天可汗号令,都是兄弟,何必再单独结拜?”
这话绵里藏针。
既点明了自己“大明臣子”的身份,又暗示准噶尔部别想绕过天朝,私下搞什么部落联盟。
鄂齐尔图笑容不变:“殿下说得是。外臣失言了,自罚一碗。”说罢仰头饮尽。
宴席进行到一半时,有武士表演助兴。
都护府这边,出的是十名安北军骑兵,表演的是“马背火铳射击”。只见十骑在百步外奔驰,在疾驰中装填、瞄准、击发,枪枪命中百步外的木靶。尤其最后一项:骑兵从马鞍袋中取出三枚拳头大小的陶罐,点燃引信后抛向空中,然后在陶罐下落时凌空击碎——陶罐内装的石灰粉在空中炸开,如朵朵白莲。
“好!”满堂喝彩。
鄂齐尔图鼓掌最用力,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霾。他太清楚这种战术的可怕了——准噶尔骑兵赖以称雄的,是精湛的骑射和凶悍的近战。但在这种可以在马背上稳定射击的火铳面前,传统骑射的优势将被大幅削弱。
“轮到外臣献丑了。”鄂齐尔图起身击掌。
他带来的三十名准噶尔武士中,走出五人。这五人身材都不高大,但四肢粗壮,眼神锐利如鹰。他们表演的是卫拉特蒙古的传统绝技——“绳套捕马”。
只见场中放入一匹未经驯化的野马,那马烈性十足,见人就踢。五名武士手持长长的套马绳,从五个方向缓缓逼近。野马受惊狂奔,五人却不急不躁,手中绳索如灵蛇出洞,几次抛射后,竟同时套住了野马的四蹄和脖颈!
五绳齐收,野马轰然倒地,挣扎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