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都拉图脸色大变:“你疯了!勾结准噶尔,那是死罪!”
“不勾结也是死!”苏德眼中闪过狠色,“你以为李定国会放过我们?额哲那个叛徒,天天盯着我们。赵铁柱的‘夜枭’无孔不入。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被他们找个借口灭了。”
他顿了顿:“巴图尔珲台吉派人传话,只要我们愿意里应外合,事成之后,敖汉部、阿鲁科尔沁部的草场,扩大三倍。而且,准噶尔只取漠北,漠南归我们。”
满都拉图呼吸急促:“传话的人呢?”
“就在隔壁。”苏德起身,“要不要见?”
满都拉图挣扎许久,最终点头。
苏德拍了拍手。
雅间侧门推开,走进来一个人。穿着普通牧民的衣服,但脚步沉稳,眼神锐利。最特别的是,他的右手拇指戴着一枚狼头戒指——那是准噶尔贵族才有的饰物。
“二位台吉,”来人用流利的蒙语说道,“在下哈日瑙海,巴图尔珲台吉帐下千夫长,奉珲台吉之命,特来联络。”
满都拉图盯着他:“珲台吉有什么计划?”
哈日瑙海坐下,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摊在桌上。地图绘制得极其精细,标出了归化城周边所有驻军点、粮仓、马场。
“十日后,天可汗启程回北京。李定国为了彰显忠诚,必定会派重兵护送,届时归化城守备空虚。”
哈日瑙海手指点在地图上:“珲台吉已调集两万精锐,秘密东进,现驻在三百里外的浑善达克沙海。只等天可汗离开,我们便里应外合,一举攻破归化城。”
“杀了李定国,控制额哲,漠南群龙无首,必然大乱。届时珲台吉大军东进,二位台吉在内响应,漠南唾手可得。”
苏德听得心跳加速:“两万精锐?都是骑兵?”
“一万五千骑兵,五千火枪兵。”哈日瑙海傲然道,“珲台吉从罗刹人那里买了三千杆新式火枪,威力比明军的燧发枪还大。”
满都拉图还是有些犹豫:“可……天可汗要是知道了……”
“天可汗回北京,最快也要一个月。等他得到消息,漠南已经变天了。”哈日瑙海冷笑,“到时候,他再来征讨,面对的将是准噶尔和漠南诸部的联军。胜负,还未可知。”
苏德一拍桌子:“干了!”
他看向满都拉图:“老伙计,这是最后的机会。错过这次,我们就永远当明人的狗了。”
满都拉图看着地图,看着哈日瑙海,最终咬牙:“好!阿鲁科尔沁部,跟了!”
哈日瑙海笑了:“二位台吉英明。事成之后,珲台吉绝不会亏待你们。”
他从怀中取出两个小瓶,放在桌上:“这是珲台吉送给二位的礼物,来自西域的‘醉仙散’。无色无味,溶于酒中,服后三个时辰发作,浑身无力,任人宰割。”
“十日后,天可汗的送行宴上……”哈日瑙海意味深长。
苏德拿起药瓶,眼中闪过狠毒的光。
夜深了。
顺义王府,额哲的书房还亮着灯。
陈子龙正在向他汇报今日都护府的审案情况,赵铁柱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
“王爷,”陈子龙合上账册,“今日都护府共收税银三千七百两,罚马八十四匹。李都护确实雷厉风行,但……手段太过酷烈,恐怕会激起反弹。”
额哲揉着太阳穴:“李都护有尚方剑,有天可汗撑腰,他怎么做,本王管不了。”
赵铁柱忽然开口:“王爷,卑职有要事禀报。”
“说。”
“今日酉时三刻,敖汉部苏德、阿鲁科尔沁满都拉图,在城西‘远来客栈’密会。同行的还有一个生面孔,右手拇指戴狼头戒指,应该是准噶尔的人。”
额哲猛地抬头:“密谈内容?”
“客栈守卫森严,我们的人进不去。但根据口型判断,提到了‘十日后’、‘里应外合’、‘醉仙散’等词。”赵铁柱顿了顿,“那个准噶尔人离开时,我们的人跟踪,发现他出了城,往西北方向去了。已经派了三组‘夜枭’交替追踪。”
额哲脸色发白。
十日后,正是天可汗启程回京的日子。
里应外合……醉仙散……
“立刻禀报天可汗!禀报李都护!”额哲站起身。
“王爷,”赵铁柱却道,“天可汗明日要去视察马场,后日要接见西域使臣,日程已满。李都护正在连夜审案,现在去禀报,恐怕……”
“那怎么办?”额哲急了,“难道等他们动手?”
陈子龙沉吟道:“王爷,不如这样。我们先按兵不动,暗中收集证据。等他们露出马脚,再一网打尽。否则现在打草惊蛇,反而让他们有了防备。”
额哲在书房里踱步,最终点头:“好。赵镇抚使,加派人手,盯死苏德和满都拉图。他们的一举一动,本王都要知道。”
“是!”
赵铁柱领命而去。
陈子龙也告退。
书房里只剩下额哲一人。他走到窗边,看着夜空中的残月,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十日后……
那将是他,也是整个漠南,最大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