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不服,找塔拉汗评理。塔拉汗和稀泥,说“都是奈曼部的人,算了吧”。巴图气不过,听说都护府开府,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了。
李定国亲自审案。
他在都护府大堂升堂,左右各站十名安北军士兵,手持水火棍,杀气腾腾。堂下,巴图和其木格跪着,塔拉汗作为部落首领,也被传唤到场旁听。
“巴图,你说其木格之子射死你的牛,只赔半头瘦牛。可有证据?”李定国问。
巴图呈上牛皮:“都护大人请看,这牛皮上的箭伤。这箭是其木格家特制的,箭羽染红,奈曼部的人都知道。”
李定国看向其木格:“你有什么话说?”
其木格是个壮汉,满脸横肉,满不在乎道:“都护大人,草原上打猎误伤牲畜,常有的事。我赔了半头牛,已经够意思了。这老东西贪得无厌,还想讹诈!”
“塔拉汗,”李定国看向旁听的塔拉汗,“按奈曼部的规矩,该怎么赔?”
塔拉汗额头冒汗:“按规矩……该赔一头同等体格的牛。”
“那你为何判只赔半头?”
“这……”塔拉汗支支吾吾,“其木格是我远房侄子,我当时想着……自家人,就算了。”
“好一个‘自家人就算了’。”李定国冷笑,“今日在都护府,没有自家人,只有大明律法,只有《北疆宪章》。”
他拍下惊堂木:“判决:其木格之子误杀巴图家母牛,按律当赔一头同等体格母牛。其木格包庇子嗣,欺压牧民,杖责二十。塔拉汗身为部落首领,徇私枉法,罚马十匹,以儆效尤!”
判决一下,堂外围观的牧民哗然。
其木格不服:“凭什么!我是奈曼部的头目,你一个汉人凭什么管我!”
“凭什么?”李定国起身,走到堂下,盯着其木格,“凭本都护手中的尚方剑,凭天可汗赐予的司法之权。”
他一挥手:“拖下去,行刑!”
安北军士兵上前,将其木格拖到堂外,当众扒了裤子,水火棍啪啪打下。二十棍打完,其木格屁股血肉模糊,昏死过去。
塔拉汗脸色惨白,连连道:“臣认罚,臣认罚!”
李定国看向堂外围观的各部落牧民:“都看到了吗?从今往后,草原上的事,都护府说了算。不管你是部落首领,还是普通牧民,都护府一视同仁。”
第一个案子审完,消息如风般传遍草原。
当天下午,都护府门前排起了长队。有告部落首领侵占草场的,有告贵族子弟强抢民女的,有告商贾坑蒙拐骗的……李定国来者不拒,一天审了十七个案子,杖责八人,罚款罚马无数。
到了傍晚,敖汉部苏德坐不住了。
他匆匆赶到都护府,求见李定国。
“李都护,”苏德强压怒火,“今日都护府审案,杖责我敖汉部三人,罚款五十匹马。这些人纵然有错,也该由我敖汉部自行处置。都护府如此越俎代庖,恐怕……不妥吧?”
李定国正在看案卷,头也不抬:“不妥?哪里不妥?”
“草原千百年来的规矩,部落内部事务,由部落首领裁决。都护府这样做,是破坏规矩。”
“规矩?”李定国放下案卷,看向苏德,“苏德台吉,本都护告诉你什么是规矩。《北疆宪章》就是规矩,大明律法就是规矩。你们草原上那套弱肉强食、徇私枉法的‘规矩’,从今天起,作废了。”
苏德脸色铁青:“李都护,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敖汉部也是有刀有马的!”
“哦?”李定国站起身,走到苏德面前,“苏德台吉是在威胁本都护?”
他比苏德高半个头,那股沙场杀伐之气扑面而来。苏德不由自主地后退半步。
“本都护奉劝你一句,”李定国一字一句,“老老实实按宪章办事,你还是敖汉部台吉。敢有异动——”
他拍了拍腰间的尚方剑:“此剑,正缺一颗有分量的头颅祭旗。”
苏德咬牙,最终躬身:“臣……明白了。”
他转身离去,脚步踉跄。
李定国看着他的背影,对身边的副将低声道:“派人盯死敖汉部。苏德要是敢有异动,不必请示,直接剿灭。”
同一时间,城西一座不起眼的客栈。
二楼雅间内,烛火昏暗。苏德和满都拉图对坐,桌上摆着酒菜,但谁也没动。
“李定国这是要逼死我们。”苏德咬牙切齿,“一天之内,杖责我部三人,罚马五十匹。明天呢?后天呢?照这样下去,敖汉部迟早被他拆了!”
满都拉图闷头喝酒,不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苏德急了,“阿鲁科尔沁部今天也被罚了三十匹马吧?你就这么忍了?”
“不忍能怎样?”满都拉图放下酒杯,“李定国手里有尚方剑,有安北军,有天可汗撑腰。我们拿什么和他斗?拿部落里那几千骑兵?够人家火炮轰几轮的?”
苏德凑近,压低声音:“如果……我们不是一个人呢?”
满都拉图抬头:“什么意思?”
“准噶尔。”苏德吐出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