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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的“振武营”种子!一群被腐朽体制抛弃的老弱病残,一群在绝望中被他用血誓点燃最后一丝血性的底层军汉!他们基础差得令人发指,身体弱得让人心酸,但他们眼中那点微弱的、却异常执拗的光,让张世杰看到了希望。
然而,这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太过脆弱。仅仅依靠这一小块校场,依靠偷偷摸摸弄来的破烂武器,依靠赵铁柱和王勇的狠劲,是远远不够的。他需要更广阔的天地,更名正言顺的权力,更多的资源!他需要撬动这潭死水!
张世杰的目光投向营地中央,那座象征着京营最高权力的指挥使衙门方向,眼神变得无比幽深锐利。他转身,大步走回自己那间依旧简陋、却不再死寂的哨所。
哨所内,一张用破木板拼凑的“桌子”上,摊开着几张裁剪得还算整齐的宣纸。旁边放着一方劣质的石砚,墨已研好,散发着淡淡的松烟气息。一支普通的狼毫笔搁在笔架上。
张世杰坐到桌前,深吸一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昨夜血誓的淡淡血腥味和幽蓝火焰熄灭后的焦糊气息。他摊开手掌,掌心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被粗布紧紧包裹着,依旧隐隐作痛。这痛楚,如同警钟,提醒着他前路的艰险。
他提起笔,蘸饱了浓墨。笔尖悬在洁白的宣纸上方,微微一顿。然后,落笔!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
《整饬京营左哨练兵疏》
七个大字,如同七柄出鞘的利剑,带着破开腐朽的锋芒,跃然纸上!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虚浮的颂圣。开篇直指要害:
“臣,京营左哨总旗张世杰,谨奏:为整饬京营积弊,强兵御侮,以固京畿根本事。窃见京营之设,原以拱卫神京,威震天下。然积弊日久,军伍废弛,几同虚设。空额吃饷,十营九空;老弱充数,不堪驱驰;军纪荡然,号令不行;武备不修,火器朽坏…长此以往,何以御外侮?何以靖内乱?何以安圣心?”
字字如刀,句句见血!将京营糜烂的现状,赤裸裸地剖开!
紧接着,便是石破天惊的“练兵四策”:
“…左哨现有兵员三百二十有七,实不堪战者过半。臣请汰除年过五十、身有痼疾、不堪操练者,另予钱粮遣散安置。择其年富力强、心性尚可者,严加考校,留精壮一百五十人。空额尽数裁革,所省粮饷,尽数用于实兵实练!非为减员,实为强兵!”
“…京营粮饷,层叠克扣,士卒所得,不足果腹,焉能效死?臣请,所留精兵一百五十人,月饷足额发放!由臣亲自点验,直达士卒或家眷之手!凡阵亡者,抚恤翻倍,立碑入祠,免其家赋税徭役!伤重残疾者,由营赡养终身!士卒无后顾之忧,方有敢死之志!”
“…治军首重号令!臣拟立《振武营条令》,凡懈怠操练、违抗军令、骚扰百姓、临阵退缩者,无论官兵,严惩不贷!轻则军棍,重则斩首!赏罚分明,有功即赏,有过必罚!营中设军法官,执纪如山,绝不姑息!务使上下同欲,号令如臂使指!”
“…兵不练不成器!臣请每日操练:辰时,队列行进,号令旗鼓,练其筋骨,强其纪律!巳时,火铳装填、瞄准、齐射,练其胆魄,熟其技艺!午后,刀盾配合,搏杀技击,练其协同,砺其血性!旬日小校,月终大比!以练代战,以战验练!不练花架,唯求实效!”
最后,是锋芒毕露的请求:
“…臣位卑言轻,然受国恩,睹此积弊,痛心疾首!愿以左哨为试点,行此四策!请指挥使大人拨给独立营房、足额粮饷、合用之军械,并允臣专断操练、赏罚之权!期以三月,练成一支可战之兵!若不成,臣甘受军法!若成,则此四策或可推及京营各部,以振军威,以固国本!伏惟圣裁!”
奏疏写完,墨迹淋漓。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洁白的宣纸上,也烫在张世杰的心头。他放下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封奏疏,是利剑,也是战书!它将彻底撕开京营腐朽的遮羞布,将他和他的“振武营”,置于所有既得利益者的对立面!
“大人,写好了?”王勇不知何时悄悄走了进来,看着桌上那墨迹未干的奏疏,眼神复杂,有激动,更有深深的忧虑,“这…这递上去,怕是要捅破天啊!”
张世杰拿起奏疏,轻轻吹干墨迹,眼神平静无波:“天,早就该捅破了。不破不立。”他将奏疏仔细折好,放入一个简陋的木函中。“铁柱那边怎么样?”
“练得狠!有几个老兄弟累吐了血,硬是咬着牙又爬起来了。”王勇脸上露出一丝感慨,“这帮老家伙…是真拼了命了。”
“嗯。”张世杰点点头,将木函郑重地交给王勇,“你亲自跑一趟指挥使衙门,把这个,递到当值的书办手里。记住,要让他们登记入册,拿到回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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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勇接过木函,感觉重若千钧。
张世杰走到窗边,推开那扇破旧的木窗。寒风夹杂着远处校场上隐约传来的呼喝声灌入屋内。他望向指挥使衙门那巍峨却死气沉沉的轮廓,目光锐利如刀。
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