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苏泷闻声侧过头瞥了一眼，看到沙发里只露出半张睡脸和乱发的余遂宁，嘴角微微扬起。他调整了一下跑步机的坡度，脚下的节奏却丝毫未乱，气息平稳地回应：“醒了？水在桌上，温的。”声音带着运动特有的微喘，低沉而悦耳。
“不想动……”余遂宁哼哼唧唧，脸在靠枕上蹭了蹭，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跑步机上那个充满力量感的身影。汗水已经浸透了他后背的布料，勾勒出流畅而结实的背肌线条。
“你心跳声好快，”她没头没脑地嘟囔，“听着都累……”说着翻了个身。
汪苏泷按下停止键。履带缓缓停住，他扶着扶手做了几个深长的呼吸，任由汗水滚落。他扯下毛巾抹了把脸和脖子，压下周身蒸腾的热气，转身走向沙发。
高大的身影带着运动后的热浪和干净的汗味笼罩下来。余遂宁本能地想缩一缩，却被他有力的手臂穿过腋下和膝窝，轻松地捞了起来。
“哎——！”她短促地惊呼一声，瞬间悬空，“咦，满身汗，”嘴上嫌弃着，胳膊却诚实地环住了他的脖子，嘴唇顺势在他汗湿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汪苏泷笑意加深，“嫌臭还亲？”声音沙哑中带着促狭，“刚出炉的，限量版。”他小心地将她放在餐椅上，推过桌上的温水，“喝点水醒醒神。看你这样，气血还得好好养着，补身体的不能落下。”
余遂宁头发还乱翘着，她抱起温热的杯子，抬眼瞪向桌边正仰头喝水的男人。水流顺着他滚动的喉结滑落，没入衣领。
“嗯，有在吃，一直吃着的，你一直盯着我吃呢，”她小声咕哝，低头抿了口水。
汪苏泷放下水杯，垂眸看她，汗水浸润的眉眼显得愈发深邃。他没再多说，拿起刚才的毛巾直接盖在她乱蓬蓬的头上，带着点粗鲁的纵容揉了揉。
“快点醒醒。”他的声音从毛巾上方传来。
底下传来含糊的抗议。他的手掌宽厚温热，隔着毛巾揉搓她的发丝，像是在驱散最后一点赖床的惰性。
“知道了……”余遂宁终于扒拉开毛巾，顶着一头更乱的头发瞪他，睡意总算消散大半，认命地小口喝起水来。
汪苏泷看她乖乖喝水，不再多言，转身回到跑步机旁。履带的嗡鸣声再次响起，他调整好速度和坡度，跑了几步，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放缓脚步，转头看向她，语气里带着温和的督促：
“说起来，你以前可是能天天陪我去健身房的人。去美国这一年，不光身体搞坏了，锻炼也彻底落下了。从今天起，慢慢恢复起来，跟我一起练？”
余遂宁刚咽下去的一口水差点呛住。她放下水杯，哀怨地抬头，看着那个已经重新开始在履带上奔跑的身影，阳光勾勒出他肩背紧绷的肌肉轮廓，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活力。
“啊……不要吧……”她拖长了声音，整个人像没了骨头似的往桌面上趴，“泷哥，汪老师，饶了我吧……我现在走路都觉得自己是片羽毛，轻飘飘的，再练就要散架了……”
汪苏泷没回头，目光平视前方，呼吸节奏稳定，只有声音随着跑动微微起伏：“就是因为你现在像片羽毛，风一吹就倒，才更要练。心肺功能、肌肉力量，都得一点点捡回来。”他侧过脸，汗珠从鬓角甩落，“从最基础的开始，我带你。”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坚定。余遂宁知道，这事恐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她瘪着嘴，看着杯中晃动的温水，里面倒映着天花板和那个执着运动的身影，小声抗争：“那……那也不能一上来就跟你这个强度啊……你这是钢铁铸造，我是纸糊的……”
跑步机的嗡鸣声停了下来，这次不是暂时的休息，而是彻底结束了晨跑。汪苏泷关掉机器，拿起旁边另一条干净毛巾，一边擦着汗涔涔的脖颈和手臂，一边走到她面前。运动后的热气扑面而来，带着蓬勃的生命力。
他俯身，双手撑在餐桌边缘，将余遂宁圈在他和桌子之间，深邃的眼眸看进她有些闪躲的眼里。“没人让你一上来就跟我一样，”他语气放缓了些，但依旧认真，“今天开始，意思是，从今天开始建立习惯。今天先练一段八段锦。”
“八段锦？”余遂宁眨了眨眼，对这个转折有些意外。想象中的跑步、器械之类让她发怵的画面瞬间被这个听起来古老又温和的词替代。
“嗯，”汪苏泷直起身，拿起桌上的水杯又喝了一口，喉结滚动，“调理气血，柔韧筋骨，最适合你现在的情况。强度低，但坚持下来效果很好。”他看了眼窗外愈发灿烂的阳光，“等下午吧，午后阳气最足的时候，在客厅里就能练。”
他语气里的不容置疑变成了具体的安排，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稳妥。余遂宁心里那点抗拒，像被针扎破的气球，悄无声息地瘪了下去。她甚至隐隐生出了一点好奇。
“你……还懂这个啊？”她歪着头看他。
“刚健身前半年教练天天看着我练。”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顺手把擦过汗的毛巾搭在椅背上。余遂宁却从这简单的一句话里，仿佛看到了他最初系统健身时，被教练严格督促的场景。原来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游刃有余。
这个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