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名女侍里身量最高的那位眼神闪过杀意,不过一瞬,她又立即收回。
男人是崇州知府曹金硕之幼子,此人备受曹金硕宠爱,她不能打草惊蛇。
敛下心绪,她目睹那婢女被曹正踹了好几脚,嘴角都开始沁出血迹。
婢女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却还是连道自己没轻没重,请郎君责罚。
说话的时候动静都不敢太大,怕血迹喷溅,从而引发对方更大的不满。
曹正起身离开这院落,婢女跪着讨饶的声音不绝于耳,除了此人,其余的人都随着曹正的走动而步步跟随。
马从薇眯着眼睛,抿了抿嘴角。
曹正没发话,但那婢女也活不过今天晚上。
该死的曹正,该死的崇州知府!!
事情回到几个月前,彼时马从薇和躺在病榻上宁致遥沟通了诸多事宜,最后她们将问题的关键放到了崇州知府曹金硕身上。
宁致遥病体缠绵,马从薇看人还活着就先说正事。
“父亲查到那人行事谨慎,便是流城境内他们家都没有额外的府邸、别院。”老实和清廉的人设做得足足的,若不是马父有人脉的话,轻易都探查不到他们的异动。
马父经营长鹿县时间并不长,但他用心经营,治下民生都对其颇为信服。
长鹿和汇同县相去不远,两县交界,百姓们也常通婚往来。
临近地界,都是叔伯姨母各种堂表亲。马父借着这一层关系,查到了汇同镇的猫腻。
流城是崇州的府城,曹金硕作为流城知府,明面上是位清廉爱民的好官。至少马父之前也被这人的老实样子给骗了。
骗术过人的曹金硕行事谨慎,流城境内没有任何马脚。可以说流城里,除了一套知府府邸,曹家没有其他任何资财被登记在册。
具体汇同镇的别院,地契所着名姓其实也不姓曹。
那他们是如何知道这里是曹家人的销金窝呢?
还是曹正行事过于乖张,院内常有异动。其中之一,便是多有女子尸身运出。
他手底下买进的女婢多是一些家境不好的女子,这样的人,即使死了也不会有人替其伸冤鸣不平。
起初马恒并不在意这些异动,因为对于权贵而言,或者都不用权贵。稍微富贵一些的人家,有点银两之后,无师自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把奴仆当人来看。
主家持身不正,心态不稳,常常打骂责罚,是奴仆经历之常态。
偶尔处罚一些人,或莫名其妙消失一个,卖身契在他人之手,如此事件不过世情尔尔。
但后来有人求到他这里,本县民众报官,说自家女儿回外祖家,不过短途半日,人竟然失踪了。
一个可能是失踪,后来出现第二个第三个,那就是拐子猖獗。
虽然曹家的事情迟迟没有头绪,马恒也不可能闷头不管治下的百姓。
抽空去处理这些事情,查着查着,线索竟然汇聚在一个女子名下的神秘宅院之中。
人被拐后,就直接出手被卖掉。
拐子不是曹正的人,但接收人马的,就是他那府邸的管事。
经常死人怎么办?
那就多买。
起初这个团伙十分谨慎,不愿意在同个地界待太久,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待久了,早晚要出事。
可管事无意间透露的身份,以及那流城高官的指向,让拿下团伙的马恒立即联想到了曹家人。
宅院随意登记在其手上奴仆的名下,他爹是知府,手下的专管地契户籍的人处理这些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本来天衣无缝的事情,全因死去女婢的缺口越来越大,拐子知道要人的人是知府的公子,他们也甘愿铤而走险,再多做几单。
爹不疼娘不爱的人,更多的是父母直接买卖人口,将这些人用以换取资财。
缺口渐大,人贩子直接化身拐子,瞅准时机,就直接拐走其他人。
对他们来说,买来的和拐来的都没什么不同。反正驯服几日,就都会听话的。
马从薇跟着父亲调查一干事件,在知道销金窟就在隔壁县之后,主动请缨要潜伏进去,深入虎穴。
一开始马夫人不同意,“你没有经验,很容易耐不住性子,打草惊蛇。”自家女儿什么脾性,做母亲的肯定是一清二楚。
好不容易查到了线索,不能功亏一篑。
府中有女卫请示,“属下可前往,请夫人、大人以及女郎成全。”
马从薇上前一步,“我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们长年累月的锻炼,手上留有不少茧子。那些人一看就知道人是不可能被她们拐走。”能拐走的,也多有内情。
她伸出自己的双手,她习武,但也好汤好药地养着。
“我最合适。”单膝下跪,马从薇俯首再度请缨,“请母亲成全。”
没有武力的难以自保,有武力值的多数进不去。
只有她,既能自保,又能不引起拐子的怀疑。
就这样,马从薇顺着拐子的那条线进入了这不起眼的别院。
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