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及城外的战场,早已是一片血肉狼借。
张二娘身披染血的铠甲,手持长枪,亲自率领仅存的数千大顺老营精锐,在阵前苦苦支撑。
这些老兵是伪顺最后的家底,个个身经百战,悍不畏死,凭借着一股狠劲,硬生生挡住了明军的前三波猛攻。
枪挑刀劈之间,明军锐士倒下不少,可张二娘麾下的老兵也在不断减员,每个人身上都带着数道伤口,鲜血浸透了衣甲,呼吸愈发沉重。
但明军的攻势如潮水般连绵不绝,后续援军源源不断地投入战场,佛朗机炮的轰鸣震得地动山摇,炮弹落在伪顺军阵中,炸开一个个深坑,血肉与碎石飞溅。
张二娘的老营精锐虽勇,却架不住明军的车轮战与火力压制,阵线渐渐被撕开一道道缺口,老营精锐们脸上的坚毅渐渐被疲惫与绝望取代,抵挡越来越吃力。
“杀啊!冲垮贼军!”
明军阵中响起震天的呐喊,数万明军如猛虎下山般发起总攻,朝着伪顺军的营盘猛冲而去。
这一冲,彻底压垮了伪顺军的最后防线。
那些被裹挟而来的十万流民,本就不是真心作战。
他们既没有受过军事训练,手中的农具也根本无法与明军的刀枪甲胄抗衡,更重要的是,久攻诸及不下,军中粮草早已耗尽,沿途能劫掠的物资也已抢空,“跟着大顺有饭吃”的口号成了空头支票,士气早已低落到了极点。
此刻见明军冲杀过来,张二娘的精锐老营都抵挡不住,心中最后的战心瞬间崩塌,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快跑啊!明军杀过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十万流民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溃散开来。
他们丢掉手中的农具,不顾队列,不顾同伴,只顾着拼命奔逃,哭喊声、尖叫声、踩踏声交织在一起,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十万人的溃逃,当真蔚为壮观。
密密麻麻的人群如同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有的朝着山林逃窜,有的掉进沟渠被活活淹死,有的被后面的人推倒在地,瞬间被踩踏成肉泥。
原本还算整齐的营盘,眨眼间便被溃逃的人群冲得七零八落,旗帜倒了,帐篷塌了,兵器物资丢得遍地都是。
“别跑!都给我回来!跑了只有死路一条!”
张二娘双目赤红,对着溃逃的人群嘶吼。
可战场之上,喊杀声、哭喊声、炮声震天动地,她的声音早已被淹没在这片嘈杂之中,没有一个流民愿意回头。
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拼命逃,逃离这个地狱般的战场。
江西巡抚兼都督房壮丽立于高坡之上,见伪顺军溃散,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抽出腰间令旗,高声下令:“传令下去,全军压上!务必全歼贼寇,活捉贼首!”
随着军令下达,早已蓄势待发的江西兵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战场,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与溃散的流民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西兵们组成严密的方阵,刀枪并举,朝着张二娘的老营精锐猛冲,同时分出部分兵力,沿途收容溃散的流民,缴械投降者既往不咎,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局势彻底倒向大明一方。
张二娘的老营精锐本就已是强弩之末,此刻被明军主力与江西兵前后夹击,更是雪上加霜,士卒们一个个倒下,阵线节节败退。
张二娘深知大势已去,再坚持下去只会全军复没,她转头看向身后被亲兵簇拥着的王明璋,急声道:“陛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明璋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浑身颤斗,听到张二娘的呼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走!快走!”
张二娘不再尤豫,率领残存的数百老营精锐,紧紧护住王明璋,朝着西面的山林方向突围。
他们挥舞着刀枪,杀出一条血路,试图摆脱明军的追击。
“贼首想逃!给我追!”
张之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当即率领麾下精锐骑兵,朝着张二娘突围的方向猛冲而去。
他胯下战马疾驰,手中长刀寒光闪闪,誓要将这伪顺贼首擒获,立下头功。
然而,溃散的十万流民却成了天然的阻碍。
这些乱民四处奔逃,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张之极的骑兵根本无法全速前进。
马蹄踏过之处,不时有流民被撞倒在地,可更多的流民如同潮水般涌来,挡住了追击的路线。
张之极无奈,只得下令士兵暂缓追击,先清理溃散的乱民,收拢降兵,避免造成更大的混乱。
就是这短暂的耽搁,让张二娘带着王明璋与数百残兵,趁机冲入了西面的山林之中,消失在茫茫林海。
张之极望着山林的方向,气得狠狠拍了一下马鞍,却也无可奈何。
溃散的乱民仍需处置,若贸然追击,恐遭埋伏,只能先稳住战场局势,再做后续打算。
十万溃散的乱兵,如同决堤的洪水般蔓延在诸及城外的旷野上,其混乱程度远超想象。
别说整编收治,哪怕只是单纯围堵,都耗尽了明军的心力。
这些流民大多衣衫槛褛,手持简陋农具,或东奔西逃,或躲藏在沟渠、山林、村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