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府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尽,街巷间仍残留着战火的痕迹。
断壁残垣旁堆积着碎石,墙角的血迹已干涸发黑,偶尔能见到散落的兵器与破损的旗帜。
但平乱的号角早已吹响,在李铁头伏诛后的数日里,邓邵煜率领明军与地方官吏一道,有条不紊地推进勘乱事宜,让这座饱经战火的江南名城,渐渐从动荡中复苏。
王好贤、李铁头掀起的伪顺之乱,虽已土崩瓦解,但残馀的叛乱分子仍未肃清。
一部分内核党羽此前已逃遁至绍兴府,依附太子王明璋,负隅顽抗。
更多散兵游勇则化整为零,或藏匿于杭州府下辖的州县乡野,或盘踞在山林水寨,伺机作乱。
因此,明军并未松懈,分兵多路展开清剿,挨村挨户排查,遇有顽抗者当即剿灭,对弃械投降者则登记造册,统一处置。
这场清剿虽耗时费力,却彻底拔除了伪顺的残馀势力,让杭州府的秩序得以稳固。
勘乱的内核,首在安抚民心。
邓邵煜第一道军令便是打开杭州府库与伪顺囤积的粮仓,将粮食、布匹、药材等物资分发给受灾百姓。
官吏们带着士兵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登记伤亡与损失,对失去家园的流民,划拨城郊空地搭建临时棚屋,发放种子与农具。
对受伤的百姓,设立临时医馆,由随军郎中诊治。
“官军进城,不扰百姓”的口号传遍街巷,明军严守军纪,秋毫无犯,渐渐抚平了百姓心中的创伤,街头巷尾的烟火气也日渐浓郁。
对于被俘的伪顺叛军,处置之法早已拟定。
青壮俘虏被编成若干劳役队,身着统一的灰色号服,在官兵监督下投入重建工作。
修缮被战火损毁的城墙、官署、粮仓。
清理街巷中的碎石与尸体。
疏浚淤塞的河道,为后续的农业生产做准备。
同时,还需开垦城郊的荒田,兴修水利设施。
这些青壮虽曾为贼,但在严苛的军纪与充足的口粮保障下,皆不敢懈迨,每日劳作不止,成为杭州府恢复元气的重要力量。
而被俘的一万名老弱叛军,则另有安排。
随着朝廷筹备中国台湾府的事宜提上日程,移民实边成为当务之急。
虽暂不急于大规模开发中国台湾,但将这些老弱俘虏迁往中国台湾,却是代价最小的移民之策。
天津水师的海沧船与福船轮番往返,将老弱俘虏分批运送至中国台湾岛。
每艘船上都配备了医官与粮食,抵达中国台湾后,官吏们将其安置在预先划定的局域,分配土地与农具,教授耕作之法。
之所以选择老弱而非青壮,实则是朝廷的深思熟虑。
如今大明在中国台湾的驻军与官吏数量有限,控制力尚浅,青壮俘虏身强力壮,若心怀异心,极易逃亡或作乱。
而老弱群体行动不便,更易被控制,也能为中国台湾的开发奠定初步的人口基础土地与产业的整顿,是此次勘乱的重中之重。
救灾司与清田司的官吏紧随明军入城,迅速展开土地清丈工作。
他们带着图册与量具,逐村逐户核实田亩数量与归属,将伪顺叛军侵占的民田、逃亡士绅遗留的无主之地,以及伪顺政权没收的官田,统一登记造册。
最终,清丈出的土地一半分给无地、少地的百姓,颁发地契,保障其耕种权益。
另一半则收归少府,充作官田,由官府招募佃户耕种,收取租税,充实国库。
盐田作为江南的重要财源,也被救灾司彻底接管。
此前依附伪顺的盐商或逃或被抄家,官府重新组建盐场管理机构,招募盐工,恢复盐的生产与运输,盐税收入直接归入少府,成为朝廷的稳定财源。
除此之外,杭州府境内的布业、丝织业、瓷器作坊等商业产业,凡此前依附伪顺、或由叛乱分子经营的,皆被朝廷收回国有,由官府统一管理经营。
这些产业本就是江南的支柱产业,恢复生产后,不仅能保障民生所需,更能为朝廷带来巨额税收。
并且。
此番打下杭州府,朝廷可谓是满载而归。
府库中不仅缴获了伪顺囤积的数百万两白银、数十万石粮食,更通过土地清丈与产业国有化,掌控了江南最富庶的一片财源,国库瞬间充盈起来。
而那些曾经盘踞杭州府的江南士绅,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
一部分有远见者,早在伪顺大势已去时便收拾细软,逃遁至绍兴府或其他未遭战火之地。
另一部分顽固依附伪顺、助纣为虐的士绅,则成了朝廷清算的对象。
家产被抄没,土地被收回,男丁流放边疆,女眷入官为奴。
没有了士绅势力的阻挠,官府的各项整顿措施推行得异常顺畅,几乎未遇到任何抵抗。
江南的士绅阶层,向来是地方的“土皇帝”。
杭州府的士绅自不必说,南直隶、浙江一带的世家大族,更是世代盘踞一方,掌控着土地、商业与文脉,连官府都要让其三分。
如今朝廷清丈土地、收回盐田与工商产业,抄没从贼士绅家产,甚至将无主之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