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
可他万万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战局便迎来了颠复性的转折。
次日清晨。
明军阵中忽然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声音。
怀义登上城楼望去,只见明军士卒成批成批地推着数百辆大车,缓缓向东门外集结。
待大车停稳,蒙布被掀开,露出了一尊尊黑黝黝、冷冰冰的佛朗机炮。
足足百门火炮一字排开,炮口齐齐对准嘉兴东门,那狰狞的模样,那肃杀的阵势,让城墙上的大顺军士卒瞬间脸色惨白,不少人吓得浑身直哆嗦,手里的兵器都险些掉在地上。
怀义脸上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三角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恐惧。
他虽蛮横,却也听闻过佛朗机炮的威力,那可是能轰塌城墙的利器,百门齐发,这嘉兴东门怕是倾刻间就要化为齑粉!
他正急得团团转,琢磨着如何应对,城下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令下:“开炮!”
“轰轰轰!”
百门佛朗机炮同时开火,轰鸣声震耳欲聋,仿佛天地都在颤斗。
一颗颗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声,直奔东门城墙而来。
一时间,天地之间只剩下火炮的轰鸣与城墙的呻吟,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城墙上的大顺军士卒来不及反应,便被炮弹吞噬。
有的直接被炮弹炸得粉身碎骨,肢体飞溅;有的被崩塌的砖石掩埋,只留下微弱的呻吟。
侥幸未死的,也吓得魂飞魄散,哭喊着四处逃窜。
坚固的东门城墙在炮火的轰击下,砖石剥落,墙体开裂,一道道狰狞的缺口迅速扩大,仿佛随时都会轰然倒塌。
怀义和尚也算反应极快,在火炮开火的前一刻,他便凭着一身蛮力,猛地窜下城墙,躲进了城下的掩体之中,这才侥幸保住了一条性命。
可即便如此,火炮的巨大冲击波依旧震得他气血翻涌,耳鸣不止。
他扒着掩体的缝隙向外望去,看着城墙不断崩塌,看着手下的士卒死伤惨重,一时间彻底慌了神,手脚冰凉。
这怎么打?
面对如此威力的火炮,再坚固的城墙也扛不住,再凶悍的士卒也挡不住!
城墙上的大顺军士卒更是早已没了半点士气。
他们本就是乌合之众,全靠怀义的凶性震慑才勉强守城。
如今亲眼见识到佛朗机炮的恐怖,恐惧瞬间压垮了一切,士卒们纷纷丢掉兵器,哭喊着往城下逃去,任凭军官如何喝止都无济于事。
东门的佛朗机炮仍在轰鸣,城墙砖石簌簌崩塌,烟尘弥漫中,嘉兴府城的其他城门却已乱作一团。
那些驻守城门的大顺军,本就是被闻香教裹挟而来的普通百姓,或是走投无路的流民,既无忠心可言,更无死战的决心。
眼见东门城墙摇摇欲坠,佛朗机炮的威力如同天威,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抵抗?
“别打了!我们投降!”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如同点燃了引线,瞬间引爆了所有乱军的溃散情绪。
士卒们纷纷丢弃手中的兵器,有的瘫坐在地瑟瑟发抖,有的则互相推搡着涌向城门,七手八脚地拉开了沉重的城门门。
城外的定远侯邓邵煜正指挥明军准备新一轮攻城,忽见城门大开,乱军纷纷弃械投降,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到底是乌合之众!”
他当机立断,抬手下令:“整队入城!严守军纪,凡抵抗者格杀勿论,敢劫掠百姓者,以军法处置!”
明军士卒训练有素,听到命令后迅速整队,以方阵入城,甲胄铿锵,步伐整齐,与溃散的乱军形成鲜明对比。
街道上,乱军士卒或跪或卧,双手抱头,不敢有丝毫异动。
怀义和尚所部本就不是王好贤的精锐老营,多是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经佛朗机炮一番轰击,士气早已跌至谷底,此刻见城门大开,更是全无抵抗之心,纷纷投降。
入城后的明军如虎入羊群,几乎未遇象样抵抗。
他们迅速控制府衙、粮仓、军械库等关键地点,收缴兵器,清点俘虏。
整个过程异常顺畅,不过一日一夜的时间,嘉兴府城便彻底落入明军手中。
经统计,此次俘虏的乱军竟足足有三万人之多,大多是面带菜色、神情徨恐的普通百姓。
而那位昔日不可一世的弥勒子怀义,也未能逃脱。
他趁乱乔装成平民,想混出城外,却因身形魁悟、满脸凶相太过扎眼,被明军士卒一眼识破,当场擒获。
当他被押到邓邵煜面前时,往日的悍勇与凶性早已荡然无存,耷拉着脑袋,象一只斗败的公鸡。
邓邵煜看着这位闻香教十二天将之三,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沉声道:“将此人铁链锁死,囚送京城,交由陛下亲自处置!”
擒获这样一位乱军头目,无疑是大功一件。
至于那三万俘虏,邓邵煜不敢擅自决断,需等待袁可立与张维贤的指令。
但安抚城中百姓,却是他当下首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