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举过顶,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臣洪承畴,谢陛下隆恩!臣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不负陛下信任与厚待!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额头重重叩在金砖上,声响清脆,满是赤诚。
魏朝上前扶起洪承畴,将圣旨递到他手中。
朱由校看着他动容的模样,脸上笑意更浓:
“起来吧。北直隶的清田虽未完全收尾,但大局已定,馀下事务交给副手便可。朕今日召你,是有新的差事交托。”
洪承畴肃然起身,垂手侍立:“臣恭听陛下圣谕。”
“朕要你即刻启程,前往山东清田。”
朱由校缓缓说道。
“左光斗、朱承宗二人在山东整顿盐政,触及了当地豪强与盐商的利益,阻力重重,进展并不顺利。
你此番去山东,一方面要继续推行清田之策,厘清当地隐匿田亩,另一方面也能与左、朱二人互为奥援,彼此呼应,震慑那些顽劣之徒。”
“山东?”
洪承畴心中微动,随即了然。
山东既是产盐重地,也是豪强盘踞之地,盐政与田亩往往相互勾连,牵一发而动全身,陛下让他去清田,实则是要打通盐政与田政的梗阻,彻底整顿山东吏治民生。
他没有半分迟疑,躬身领命,语气坚定:
“臣遵旨!臣即刻收拾行装,三日内便启程前往山东,定不辱使命,既完成清田要务,也全力协助左都御、成国公整顿盐政,为陛下扫清山东积弊!”
朱由校满意地点点头,从御案上拿起一枚鎏金令牌递给他:
“此乃朕的巡按令牌,持此令牌,可节制山东各级官员,便宜行事,若有顽抗不遵者,先斩后奏!”
洪承畴双手接过令牌,入手沉甸甸的,令牌上“奉旨巡按”四个篆字透着帝王的威严。
他再次躬身:“臣谢陛下赐令牌!臣此去山东,必以国法为刃,以圣意为纲,绝不姑息任何贪墨豪强!”
洪承畴躬身退去的背影消失在暖阁门外,朱红门扇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动静。
朱由校倚在御座上,望着那扇门,心中泛起几分复杂的思绪。
谁能想到呢?
眼前这位踏实肯干、对自己感恩戴德的国之干臣,在原有的历史轨迹中,竟会在松山战败后屈膝降清,成为满清入关的“引路石”,助异族叩关南下,屠戮同胞。
更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后世互联网上流传的野史绯闻,竟将他与孝庄太后牵扯在一起,甚至编造出“康熙生父”的荒诞说法。
朱由校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野史嘛,向来是捕风捉影、添油加醋,真假难辨,却往往足够“野”,足够博人眼球。
不过眼下,这位洪承畴已然在自己的掌控之下,既有知遇之恩,又有实打实的功绩与厚赏绑定,想来绝不会重蹈复辙。
毕竟,这建奴已经完蛋了。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发散的思绪抛诸脑后,帝王的心思,终究要放在朝堂政务与天下布局上。
恰在此时,门外的黄门太监轻步上前,躬身通报:
“陛下,东厂提督魏忠贤求见,言有要事启奏。”
“魏忠贤?”
朱由校微微一怔,随即颔首。
“让他进来。”
片刻后,魏忠贤迈着小碎步走入东暖阁,一身蟒纹宦官服衬得他身形略显臃肿,脸上却带着惯有的躬敬与谨慎。
他进门便双膝跪地,重重磕了三个头,声音尖细却清淅:
“奴婢魏忠贤,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何事禀报?”
朱由校语气平淡,他知晓魏忠贤一直盯着《日报》刊发后的舆情,此番前来,定然是京中有了异动。
魏忠贤起身,垂手侍立在阶下,说道:
“回陛下,奴婢遵旨监察京中舆情,今日清晨,国子监门口发生了一桩乱事。
北孔偏支子弟孔胤禛、孔胤禩、孔胤祥三兄弟,身着祭服、手持孔圣人画象,在国子监门前聚众哭闹,斥责孔贞运大人的社论悖逆孔孟之道,焚毁《日报》,还煽动监生与百姓,险些酿成大乱。”
他顿了顿,将吴宗达如何赶到镇场、锦衣卫如何威慑、孔家三兄弟最终悻悻离去的经过一五一十地禀报清楚,细节详实,连孔家兄弟的言行与监生的争论都复述得分毫不差。
朱由校静静听着,脸上神色未变,只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还真是冥顽不灵。”
“陛下英明。”
魏忠贤连忙附和,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愈发凝重。
“更严重的是,奴婢查到,民间竟有人私印私报,借着孔贞运社论的风波,肆意污蔑陛下,造谣生事。”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份折迭整齐的报纸,小心翼翼地递给一旁的魏朝,由魏朝转呈给朱由校。
朱由校接过报纸,展开一看,先是一惊,随即眉头紧锁。
这份名为《燕京日报》的私报,纸张粗糙,印刷模糊,上面却刊登着大幅不堪入目的春宫图,画面低俗露骨。
而春宫图旁,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