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她一掷千金,为她周旋权贵,为她在千户所硬扛压力,甚至不惜违抗大哥的命令。
可如今看来,他不过是个彻头彻尾的外人,一个可笑的旁观者。
大哥说得对,周妙彤心里从来没有他,她对自己的那些温柔与依赖,不过是利用罢了。
他倾尽真心投入的感情,在她眼里,终究抵不过与另一个男人的生死相依。
沉炼的目光落在床榻边那个打开的梨花木箱子上,满箱的金银珠宝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
他的视线定格在一枚暖玉玉佩上。那
是去年他生辰时,跑遍京城最有名的首饰铺,花了一百两银子才寻到的上等暖玉,亲手送到她手上时,她还笑着说“沉大人有心了”,眉眼间的温柔让他心动不已。
可如今,这枚他视若珍宝送出的玉佩,却被她随意丢在满箱财物中,要一并送给另一个男人。
原来,所有的情意都是假的,所有的承诺都是敷衍。
沉炼缓缓走上前,弯腰从箱子里拿起那枚玉佩。
玉佩触手温润,却凉得刺骨,象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细腻的纹路,心中五味杂陈,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罢了,罢了。
终究是一场一厢情愿的痴念,如今梦醒了,也该彻底放下了。
“将人带走!”
沉炼的声音低沉沙哑,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眼底最后一丝温情被寒冰彻底复盖,只剩下公事公办的冷硬。
他不再看周妙彤那双泪眼婆娑的眸子,也不再回望被缇骑按在地上的严峻斌。
“是!”
缇骑们齐声应道,架起被锁链缚住的严峻斌便往外拖。
严峻斌挣扎着回头,望着瘫坐在地的周妙彤,眼中满是不舍与绝望,喉间发出嗬嗬的哽咽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被强行拖拽出了房门,脚步声与铁链拖地的声响渐渐远去。
沉炼转身便要离去,脚下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死死抓住。
他低头一看,只见周妙彤不知何时爬了过来,双手死死抱住他的大腿。
“沉大哥!求求你,救救严公子!”
她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濒死挣扎的哀求。
“我知道你是好人,你以前那么疼我,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饶他一命!”
沉炼身体一僵,垂眸看着自己曾经视若珍宝的女子,如今却为了另一个男人,如此卑微地哀求自己。
他心中像被钝刀反复切割,密密麻麻地疼,可脸上却依旧是无波无澜的冰冷。
“他犯的是谋逆大罪,株连九族,罪无可赦。便是陛下亲临,也断无赦免之理,我无能为力。”
周妙彤这才后知后觉地看清,眼前的沉炼身着锦衣卫百户的官袍,腰佩绣春刀,正是此番缉拿行动的首领。
她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膝行几步,仰头望着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希冀:
“沉大哥,只要你肯救严公子,我什么都愿意做!你要我怎样都可以,求求你,救救他!”
沉炼缓缓转头,目光落在她泪痕交错的脸上,那曾经让他魂牵梦绕的容颜,此刻只剩下扭曲的哀求。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什么都愿意做?”
“是!我什么都愿意!”
周妙彤连连点头,仿佛抓住了一线生机,双手下意识地便去撕扯自己的衣襟,月白纱裙的领口被扯开,露出纤细的脖颈与肩头。
“沉大哥,我知道你一直喜欢我,只要你救严郎,我今晚就陪你,以后也只对你一人好!”
“不必了。”
沉炼猛地别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我要的,你给不了。”
“我能给!我什么都能给!”
周妙彤哭喊着,还要继续宽衣解带,却被沉炼一把按住了手。
他低头看着她,眼底翻涌着痛苦,一字一句道:
“我要的是你的心,不是你的肉体。可你的心,早就给了他,再也给不了我了。”
他猛地挣脱她的束缚,力道之大让周妙彤跟跄着摔倒在地。
沉炼大步走到门口,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警告,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再纠缠不休,休怪我将你视作逆贼同党,一并押入诏狱。
诏狱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该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重重合上了房门,将那撕心裂肺的哭喊与自己残存的痴念,一同关在了这纸醉金迷的暖香阁中。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周妙彤眼中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
她望着紧闭的房门,想起往日沉炼对自己的百依百顺。
为她一掷千金,为她驱散骚扰的纨绔,为她默默打点一切,可如今,这个曾经对她温柔备至的男人,却变得如此铁石心肠。
巨大的绝望与悔恨涌上心头,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地倒在地上,哭得气绝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