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缉捕差事,你倒说不适?”
“这是朝廷的钦命差事,关乎反贼馀孽的清算,不是你想接就接、不想接就推的!”
卢剑星的脸上怒意渐显,他深知沉炼的软肋,却也恨他这般儿女情长误了正事。
他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决绝:“都给我去办事!今夜务必将人犯悉数缉拿,谁若是出了纰漏,或是让罪犯逃脱,别怪我用家法处置,届时便是陛下跟前,我也保不住他!”
堂下的百户、总旗们见状,哪里还敢耽搁?
卢剑星动了真怒,谁也不愿撞在枪口上,纷纷躬身领命,快步退出正堂,各自点齐人手,朝着目标方向而去。
沉炼站在原地,脸上满是苦涩,他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刚走到堂门口,身后便传来卢剑星幽幽的声音,带着几分痛心与无奈:
“男人在世,有所为有所不为。为了一个妓子,把自己逼到这般境地,置朝廷法度、兄弟情分于不顾,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沉炼的脚步猛地一顿,后背僵得笔直。
“那严峻斌是抓是放,全由你一人做主。”
卢剑星的声音透着深深的疲惫。
“但二弟,为兄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这差事办砸了,你我兄弟都要被牵连,轻则丢官去职,重则便是掉脑袋的罪过,你好自为之。”
这番话像重锤般砸在沉炼心头,他咬了咬牙,没有回头,大步走出了千户所。
夜色如墨,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满是挣扎与沉重。
是夜,北直隶的街市依旧热闹。
暖香阁作为城中最有名的烟柳之地,更是灯火通明,喧嚣震天。
红灯笼挂满了阁楼的飞檐,烛光通过窗棂,映出内里衣香鬓影的奢靡景象。
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夹杂着女子娇俏的邀客声、男子的欢笑声与酒令声,一派纸醉金迷。
自陛下推行新政以来,百姓的日子日渐宽裕,银行的设立盘活了商路,商品经济愈发繁荣。
手头有了馀钱,不少商贾、士人便想着寻欢作乐,暖香阁这类场所,自然成了他们的首选,生意比往日火爆了数倍。
阁内的姑娘们穿着绫罗绸缎,鬓边簪着珠花,巧笑倩兮,引得客人们争相捧场,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香与脂粉香。
然而,这份热闹并未持续太久。
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街市的喧嚣,沉炼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面色冷峻地走在最前方。
他身后,两百名缇骑、力士身着统一劲装,手持利刃,步伐沉稳,气势肃杀,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迅速包围了暖香阁。
缇骑们动作利落,很快便守住了暖香阁的前后门与侧巷,刀出鞘、弓上弦,冰冷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群,原本喧闹的街市瞬间安静下来,百姓们纷纷退到一旁,脸上满是惊惧与好奇。
暖香阁内的丝竹声戛然而止,姑娘们的笑声僵在脸上,客人们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异动,纷纷探头探脑。
沉炼仰头望着暖香阁那挂满红灯笼的阁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被决绝取代。
他抬手一挥,沉声道:“包围阁楼,不许放走一人!凡反抗者,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缇骑们便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暖香阁,阁楼内瞬间响起一阵惊呼与混乱的脚步声。
“你们干什么?敢在暖香阁撒野,可知这是谁的地界?”
老鸨扭着腰肢冲出来,脸上的脂粉因急怒掉了些许,身后跟着十几个手持棍棒的打手,个个凶神恶煞。
暖香阁背后的朝廷贵人,在北直隶也是排得上号的,寻常官差都要给几分薄面,哪曾想有人敢直接闯进来。
沉炼立在阁门前,面无表情如寒石,手中展开一卷明黄驾帖,声音冷得象冰:
“奉皇命缉拿逆贼,谁敢阻拦,以同罪论处!”
驾帖上的朱红御印在灯火下泛着刺目光芒,那是皇权的像征,容不得半分亵读。
老鸨脸上的嚣张瞬间僵住,伸手想去碰驾帖,又被沉炼眼中的厉色逼退。
打手们你看我我看你,手里的棍棒不自觉地垂了下来。
皇命二字,便是天威,谁敢真的抗命?
他们不过是混口饭吃,犯不着为了东家把小命搭上。
老鸨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还是带着人悻悻退到一旁,眼睁睁看着缇骑们如入无人之境般闯入暖香阁。
阁内的喧嚣早已停歇,客人们吓得缩在角落,姑娘们花容失色,唯有三楼头牌周妙彤的房中,琴箫和鸣,清越婉转,竟将楼下的纷乱隔绝在外。
房内熏着清雅的兰花香,红灯笼的光晕柔和地洒在雕花妆台上。
周妙彤身着月白纱裙,素手纤纤抚过琴弦,眉梢眼角带着化不开的柔情。
她对面的严峻斌,一身青衫,手持玉箫,箫声与琴声缠绕交织,缠绵悱恻。
两人四目相对,满是你侬我侬的缱绻,仿佛这世间只剩彼此。
一曲终了,馀音绕梁。
周妙彤缓缓起身,走到严峻斌身边,轻轻倚靠在他怀中,声音软糯带着几分委屈:
“严郎,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赎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