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
“北孔选不出德行端正、通晓经义的子弟,难道要让那些纨绔、老顽固顶着衍圣公的名头,辱没孔圣血脉?
再者,当年靖康之变,孔端友随大宋南渡,是为守儒家的‘忠’,是为保孔圣的正统血脉,这份气节,比留在曲阜附逆金朝的旁支,不知高了多少!
你是他的后裔,谁敢说你不是正统?”
这番话,象一道惊雷劈开了孔贞运心中的迷雾,也象一股暖流冲散了他所有的忧虑。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君臣礼仪般向前半步,对着朱由校深深躬身,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多谢陛下!臣定当竭尽所能,当好这个衍圣公,不负陛下隆恩,更不辱没孔圣的血脉!”
对于孔贞运的行礼,朱由校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神情,目光像审视器物般落在孔贞运身上。
孔贞运刚放松的脊背瞬间又绷得笔直,后背渗出一层冷汗,方才因狂喜而泛红的脸颊,瞬间变得苍白。
他局促地低下头,心中满是慌乱:
难道自己方才的话错了?
还是哪里触怒了陛下?
暖阁内的气氛骤然变得凝滞,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打破了这份沉寂。
片刻后,朱由校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你倒说说,你要如何‘竭尽所能’当好这个衍圣公?”
孔贞运定了定神,连忙回道:
“臣上任后,必先主持好曲阜孔庙的春秋祭祀,依古礼行事,不缺分毫。
再严管孔氏宗族事务,整肃族内风气,不让子弟做出辱没门楣之事。”
这是历代衍圣公的本分,他自认说得没错。
可朱由校却缓缓摇了摇头,声音平淡:
“不对。”
“不对?”
孔贞运瞳孔微缩,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那……臣便以衍圣公之名,在天下宣扬儒家道统,强调‘克己复礼’‘修齐治平’,教百姓明礼义、知廉耻,践行‘仁者爱人’的宗旨,辅佐陛下教化万民。”
这该是衍圣公的内核职责了,他不信陛下还会不满意。
谁知朱由校又摇了摇头,这次连眼神都冷了几分。
孔贞运彻底慌了,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嘴唇动了动,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主持祭祀不对,宣扬道统也不对,那陛下心中的“衍圣公”,到底该做什么?
难道陛下要的,不是一个守礼的儒门表率,而是别的什么?
他抬起头,怯生生地望向御座上的朱由校,眼中满是困惑与不安,象个不知错在哪里的学生,等待着老师的答案。
然而皇帝脸上,没有答案,只是脸色越来越阴沉。
孔贞运僵在原地,脑中飞速旋转。
陛下两次否决,绝非随口而为,定然是自己没能摸透帝王的真正须求。
他望着朱由校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忽然心头一凛:
陛下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守礼儒者”,而是一个能为大明新政、为帝王雄心服务的“衍圣公”!
念头通达的瞬间,他“噗通”一声跪伏在地,额头几乎贴到青砖上,声音带着几分急切的躬敬:
“臣愚钝,未能领会陛下深意,还请陛下明示。
臣究竟该如何做,才能不负陛下所托,当好这衍圣公?”
御座上的朱由校见他这般模样,眼底终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还算机敏,没真的榆木脑袋到底。
朱由校在这个时候,终于是说话了。
“儒家讲‘华夷之辨’,历来主张以文化怀柔四夷,说什么‘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
可朕问你,若是那些西夷、南洋蛮邦,根本不认我大明的文德,甚至敢犯我海疆、扰我边民,只靠怀柔,能让他们服软吗?”
“这……”
孔贞运心头猛地一震,额头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
陛下这话,简直是在颠复儒家数千年的内核理念!
传统儒家讲“天下大同”,主张以礼乐教化感化四夷,从不是以武力强压。
可朱由校的语气里,却透着一股“不服便打”的强硬,这哪里是“怀柔”,分明是“威服”!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朱由校锐利的目光,那目光像刀子般剖开他的尤豫,逼得他不得不直面这离经叛道的问题。
孔贞运喉结滚动了一下,终究还是压下心中的震惊,躬身道:
“臣……不知,还请陛下示下。”
朱由校嗤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
“怀柔是给自家人的,我大明百姓,可享文德教化。
但四夷非我族类,不服王化,便不能只靠嘴说。”
“要让他们服,就得先让他们怕。
要让他们认,就得先让他们见识我大明的刀枪!
等打服了,再把儒家的规矩教给他们,这才是真正的‘来远人’。”
“人孔子不仅有《论语》,也该有‘抡语’,用刀枪抡出来的规矩,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