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
熊廷弼点头应允:“准了。切记,点到即止,不可恋战,保存实力,以待总攻。”
“是!”
佛图关以南。
长江江面舟揖连樯蔽江,北岸陆路步骑绵延数里,尘土卷着江风直上云宵。
奢崇明亲率四万土司兵,自江津水陆并进,锋刃直指重庆南部门户佛图关,不过数日便兵临关下。
远远望去,佛图关雄踞悬崖之上,“三面环江,壁立万仞”,青黑色的城墙依山势蜿蜒,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城头上旌旗猎猎,明军士卒盔明甲亮,弓弩、滚石、火铳依次排开,甚至能瞥见城垛后隐约露出的佛郎机炮管口,透着森然寒气。
奢崇明立马于江畔高坡,皱着眉凝视这道雄关,身后的永宁亲兵按刀肃立,大气不敢出。
他没有下令即刻攻城,反而传下军令:“就地安营,遍插旌旗,严守营寨!”
军令一下,四万大军迅速铺开,连营数十里,炊烟与旌旗交织,将佛图关下的平地占得满满当当。
帐前亲兵不解,低声询问为何不趁锐气攻城,奢崇明却摇了摇头,却没有回答。
佛图关的坚固,他可是亲自见过的。
张彤为攻下此处,死了三千精锐。
这还是他突然袭击,明军来不及设防的情况下。
这般依山而建的雄关,城墙厚达数丈,根基深扎岩石,寻常攻城槌、云梯根本无从着力。
更遑论如今明军重兵把守,守城器具样样充足,火统、火箭、滚石檑木堆积如山,分明是做足了死守的准备。
奢崇明心里明镜似的,真要硬攻,怕是死上万人,也未必能在城墙上撕开一道口子。
他麾下的土司兵,多是山间长大的汉子,刀马娴熟、擅长奔袭,可若是让他们硬顶着城防往上冲,无异于让羊入虎口。
攻城战,从来不是他们这些彝族兵马的强项。
但山林沟壑间的野战,却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本事。
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伏击突袭得心应手,凭借地形周旋,以逸待劳消耗敌军,这才是他们的胜算所在。
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这便是奢崇明此番驻军关下的内核盘算。
可难题也随之而来。
明军死守雄关,摆明了是要以逸待劳,如何才能将他们引出城来,诱至山林间一决高下?
暮色四合。
中军主帐内烛火摇曳,牛油蜡烛燃得正旺,映得帐内人影重重。
奢崇明端坐主位,当即传召两位心腹谋臣。
首席军师蔡金贵与负责外联的何若海。
这二人皆是他的智囊,蔡金贵深谋远虑,当初“先取重庆、再图成都”的战略便出自他手。
何若海则长袖善舞,水西、乌撒等土司能结盟反明,全靠他奔走连络。
二人入帐行礼毕,奢崇明便开门见山。
“二位先生,如今我军兵临佛图关下,明军据险死守,你我当如何破局,战胜明军?”
蔡金贵眉头紧锁,沉吟片刻便直言道:“陛下,恕我直言,此刻与明军正面硬撼,战胜的可能性极低。
佛图关天险难越,明军装备精良且早有防备,我军虽有四万之众,却多是临时集结的土司兵,战力参差不齐。
依在下之见,不如暂且放弃攻城,转而设法将重庆府城内的永宁守军接应出来,之后全军退入周边山林,凭借地形之险与明军周旋,慢慢消耗其兵力、拖垮其补给,或许这才是稳妥的取胜之道。”
这番悲观的论调,让奢崇明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不甘心就此退缩,沉声道:“难道我等数万将士远道而来,就只能避其锋芒?当真一点胜算都没有?”
一旁的何若海苦笑一声,上前一步补充道:“陛下,属下并非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陛下麾下的土司兵,皆是各部落草草集结而来,平日里只听从各自土司的号令,陛下虽为国主,却难将他们彻底拧成一股绳,根本无法做到令行禁止、集中指挥。
反观明军,皆是训练有素的边军,器械精良、战术严明,以我军这般松散之态与之正面对敌,无异于以卵击石,属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胜利的可能。”
两人的话如冷水浇头,让帐内的气氛一时凝重起来。
奢崇明沉默良久,忽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抬眼看向二人,语气带着一丝期待,问道:“若是————若是能设法引诱明军,与我等在山林之中展开野战,避开他们的城防优势,发挥我军的强项,这般一来,有没有战胜的可能?”
这话一出,一直紧锁眉头的蔡金贵猛地眼神一亮,眼中瞬间燃起希望,连忙说道:“山林作战!这正是我军的绝对优势!土司兵熟悉地形、善于奔袭伏击,明军一旦离开城防,进入山林便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只能任我军宰割。
只是————
明军将领多是沙场老将,必然深知我军底细,他们死守佛图关尚且稳妥,恐怕绝不会轻易出关,与我等在山林中野战啊。”
“这便是我今日召二位先生前来问计的根本!”
“我要的,就是能让明军主动出关、与我等在山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