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杆兵已收起长枪,前去安抚城中百姓。
白杆兵们清理街道上的尸体与碎石,将永宁兵的遗骸拖至镇外掩埋,却特意为被害的汉民立起简易木碑。
提着水桶,扑救仍在冒烟的民房。
“将军,镇里还有三百多户百姓受伤,粮食也被抢光了,有几个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一名白杆兵小校匆匆跑来禀报。
秦良玉当即转身,对着身后的亲兵下令:
“把从张彤营中缴获的粮食、布匹全部运来,优先分给老弱妇孺。
再找军中的军医,给受伤的百姓诊治。”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告诉儿郎们,不许拿百姓一针一线,若有违反,军法处置!”
白杆兵素来以军纪严明着称,尤其是在秦良玉掌兵以后,更是如此。
亲兵刚领命离去,巷口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补丁衣裳的小男孩,手里攥着半个啃剩的馒头,怯生生地躲在墙角,望着正在救火的白杆兵。
秦良玉见了,放缓脚步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麦饼,蹲下身递给他:
“别怕,我是秦良玉,我们是大明官军,是来保护你们的。”
男孩抬头看了看她银甲上的白杆兵徽记,又看了看麦饼,尤豫了片刻才接过去。
不远处,几个躲在屋里的百姓听到动静,悄悄推开窗缝张望,见白杆兵不仅没劫掠,还在分发粮食,终于有人大着胆子走了出来。
“是秦良玉,秦总兵!当年平定杨应龙的时候,秦总兵就来过,对我们秋毫无犯,是好官军!”
“诸位,都出来吧!”
先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汉,接着是抱着孩子的妇人,最后整条巷子里的百姓都围了过来,有人捧着自家仅剩的陶罐,想给士兵倒碗水,有人则红着眼框,指着镇西的方向,诉说永宁兵劫掠时的惨状。
“大家放心。”
秦良玉站起身,声音清亮地传遍人群。
“朝廷绝不会让百姓白白受难!劫掠你们的贼寇已被斩杀,他们的财物,会尽数还给大家。
受伤的乡亲,明军会负责医治。
倒塌的房屋,也会尽力帮诸位修缮。”
百姓们闻言,先是沉默,随即有人跪了下来,哽咽着喊“青天大老爷”,更多人跟着跪下,哭声与感激声混在一起。
秦良玉连忙扶起最前面的老汉,语气诚恳:
“诸位快起,保境安民本是我等的职责,何须言谢?”
安抚好百姓,秦良玉转身走进临时设在校场的议事厅。
厅内已绑着三名僚人土司首领。
正是昨日派偏支兵马追随张彤、还献上粮草战船的土司的主事人。
三人低着头,双手被麻绳反绑,身上的绸缎衣袍沾满尘土,往日的傲慢早已被恐惧取代,听见脚步声,身子忍不住发抖。
“你们可知罪?”
秦良玉坐在厅中央的木椅上,目光扫过三人。
僚人土司首领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声音发颤:
“将军饶命!我等我等是被张彤胁迫的,若不派兵,他就要烧了我们的寨子啊!”
“胁迫?”
秦良玉冷笑一声,将一份帐簿扔在他们面前。
那是从张彤营中搜出的财物分配记录,上面清淅记着“赶水僚人土司献金五百两,分得劫掠银三百两”。
“若真是胁迫,为何会收下张彤的分赃?为何不暗中向明军报信?”
三人顿时语塞,额头渗出冷汗。
秦良玉站起身,走到他们面前,语气放缓了几分:
“朝廷的律法,向来是‘惩恶不罚善’。
你们派偏支从贼,助纣为虐,本应就地正法。
但念在你们并未亲自领兵,且寨中还有无辜族人,今日暂不杀你们。”
她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来人!将这三人押入囚车,连同他们的罪证一并送往重庆,交由熊经略与徐巡抚处置,听候朝廷发落。
他们寨中献给张彤的粮草战船,尽数没收,一半分给赶水镇百姓,一半充作军粮。”
士兵上前押走三人时,僚人土司首领突然回头,对着秦良玉磕了个响头:
“谢将军不杀之恩!我等日后绝不敢再与朝廷为敌!”
处理完叛逆,秦良玉又让人去周边未从贼的僚人寨子送信。
请各寨土司首领前来赶水镇议事。
午后,五个穿着民族服饰的僚人首领忐忑地走进议事厅,他们中有的曾受到张彤的利诱,却因忌惮明军而迟迟未动。
有的则是世代忠顺朝廷,从一开始就拒绝参与叛乱,此刻见了秦良玉,个个面带紧张,生怕被牵连。
“诸位不必徨恐。”
秦良玉亲自为他们倒上米酒,将酒碗递到为首的僚人土司手中。
“今日请各位来,不是问罪,而是想与大家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朝廷推行改土归流,并非要夺大家的权、占大家的地,而是想让西南的百姓都能过上安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