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舆图卷起,用锦缎包裹好,交给亲信:“快马送往京师,务必亲手呈给兵部尚书,再转呈陛下。途中若有延误,军法处置!”
“是!”
亲信离去之后,没过多久。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副将掀开帐帘,带着一身海风的湿气躬身禀道:“总镇,葡萄牙黑色海龙”号舰长安杰丽卡求见,说有紧急要事。”
“安杰丽卡?”
毛文龙愣了一下,眉头瞬间拧起。
他对这个名字印象极深。
之前在澎湖相遇黑色海龙”号船时,竟得知这艘葡萄牙武装商船的舰长是个女流之辈。
彼时他还暗自腹诽,葡萄牙人真是无人可用,竟让女子执掌战舰,可后来几次暗中交易,对方递来的南洋情报却精准得惊人,让他不得不收起轻视。
“让她进来。”
毛文龙收回目光,将舆图轻轻卷拢,压在案角的镇纸下。
眼下无论什么事,都不及中国台湾舆图的分量,但既然对方特意寻来,想必不是小事。
帐帘再次被掀开,一道高挑的身影逆光而入。
安杰丽卡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近,金色的波浪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今日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航海装束。
深棕色皮质马甲紧紧裹着腰身,勾勒出柔韧的曲线,领口开两颗纽扣,露出精致的锁骨。
腰间别着一把镶崁宝石的短统,深蓝色的眼眸象极了风暴前的大海,明亮却带着几分狡黠。
这西夷女子目光扫过帐内,最终落在毛文龙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明艳的笑。
饶是毛文龙见惯了沙场铁血,此刻也不由得微怔。
这女子的容貌与气质,实在与他认知中的“舰长”截然不同,既有异域女子的明艳张扬,又有常年航海磨砺出的飒爽果决,两种气质交织,竟让人移不开眼。
“毛总镇倒是越来越精神了。”
安杰丽卡率先开口,一口流利的大明官话带着轻微的异域腔调,却比许多福建商人说得还要标准。
“看来在中国台湾的日子,过得很惬意?”
毛文龙回过神,收敛神色,沉声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专程从澳门赶来,不是为了跟我寒喧的吧?”
安杰丽卡挑了挑眉,笑道:“总镇忙着绘制中国台湾地图,怕是还不知道,荷兰人的舰队,已经到澎湖了。”
“什么?”
毛文龙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剑碰撞发出“呛啷”一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你这话当真?”
他留邓世忠驻守澎湖时,反复叮嘱过若荷兰人来犯即刻传讯,如今竟要从一个葡萄牙人口中得知消息,由不得他不震惊。
“自然是真真切切。”
安杰丽卡收起笑容,语气郑重了几分。
“十七艘战船,旗舰是七千担的盖伦船,载着三百多门火炮,还有一千多士兵,半月前从巴达维亚出发,三天前已经抵达澎湖风柜尾。
你的人怕是已经开战了,消息最多一两日便会传到中国台湾。我提前来告诉你,算是送总镇一份人情。”
毛文龙的手指紧紧攥成拳头,指节发白。
葡萄牙人的海外情报网十分厉害,他们在吕宋、马六甲都有据点,商船往来如织,消息传递比大明的驿站快得多。
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盯着安杰丽卡的眼睛,冷冷道:“说吧,要什么好处?你不会平白无故送这份人情。”
安杰丽卡闻言,故作委屈地捂住胸口,湛蓝色的眼眸眨了眨:“毛总镇怎么把人想得这么功利?难道我就不能是单纯想帮你吗?”
“你觉得我会信?”
毛文龙嗤笑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剔。
他与这些西夷打过不少交道,深知他们每一步都透着算计,从葡萄牙租占澳门,到荷兰凯觎澎湖,无不是为了通商利益,绝无半分善意。
安杰丽卡见他不上当,也不再装模作样,索性摊了摊手,笑道:“好吧,我确实有个小请求,我希望能在中国台湾大员港设一个贸易据点,不需要太多地盘,只是堆放货物、停靠商船而已。”
“休想!”
毛文龙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语气斩钉截铁。
“澳门已是你们的巢穴,如今还想染指中国台湾?大明的土地,岂容你们西夷随意划分!”
“只是一个小小的据点而已,又不是要占你的城池。”
安杰丽卡叹了口气,似乎早料到这个结果,脸上却没什么失落。
“我早该想到你会拒绝,毕竟毛总镇对领土看得比什么都重。”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其实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把消息告诉你,我只是不想让荷兰人好过罢了。”
毛文龙眼神微动。
他自然清楚葡萄牙与荷兰的宿怨。
早在嘉靖年间,葡萄牙人便贿赂明朝官员租占澳门,将其打造成东亚贸易中转站。
荷兰人眼红不已,多次求明朝赐地通商被拒,竟先后三次攻打澳门,想要抢夺这个据点,却都被葡萄牙人击退。
如今荷兰人若占据澎湖,不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