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船身断成两截,很快便沉入海中,海面上漂浮着木板和荷兰士兵的尸体。
“该死!”
雷约兹看得目眦欲裂,狠狠一剑劈在船舷上。
“所有火炮开火!压制他们的炮台!”
荷兰战舰上的火炮随即怒吼起来。
这些火炮射程超过两公里,远超明军佛朗机炮,炮弹如雨点般砸向风柜尾炮台。
“轰轰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炮台的土墙轰然倒塌,炮架被掀翻,炮手们躲闪不及,纷纷倒在血泊中。
不过片刻。
十二门佛朗机炮便全被摧毁,有的炮管被炸弯,有的直接被掀入海中,整个炮台变成一片废墟。
沉三万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看着眼前的惨状,眼中却没有丝毫退缩。
他一把扯下头盔,露出满是汗水和烟尘的脸,嘶吼道:“弟兄们!拿腰刀!拿长枪!跟红毛夷拼了!
咱们多拖一刻,天津水师就能早一刻赶到!
守住澎湖,就是守住咱们的家!”
说着,他率先抓起一把腰刀,朝着炮台门口冲去。
身后的士兵们虽只剩几十人,却也跟着怒吼起来,拿起武器,跟在沉三万身后。
他们是卫所兵,有守土职责。
丢了此处,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哪怕是怕死,他们也别无选择。
另外一边。
澎湖主岛,龙门港。
“轰隆—轰隆—轰隆!”
炮声隔着海面传来,虽已弱了几分,却象惊雷般炸在龙门港上空。
正在码头卸鱼的渔民们猛地僵住,手里的渔网“哗啦”掉在地上;镇上卖糖画的摊主停了铜勺,抬头望向风柜尾的方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天津水师的营地就在港西,此刻营地里已炸开了锅。
但中军大帐内,游击将军邓世忠却异常镇定。
他正站在沙盘前,手指按着澎湖列岛的地形图,听到炮声时,只是指尖微微一顿,随即抬头看向帐外,目光锐利如鹰。
帐帘被猛地掀开,亲兵跌跌撞撞跑进来,声音发颤:“将军!风柜尾炮台——炮响了!定是红毛夷来了!”
邓世忠没回头,依旧盯着沙盘,声音沉稳得象礁石:“慌什么?早料到他们会来。”
他转过身,玄色铠甲上的铜钉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这身铠甲,是他父亲邓子龙当年在朝鲜抗倭时穿的,肩甲上还留着倭刀劈过的痕迹。
邓子龙的威名,在大明军中耳熟能详。
从江西平乱到贵州镇叛,从缅甸驱敌到朝鲜抗倭,最后在釜山南海与倭军死战,力竭殉国时,手里还攥着半截断枪。
作为其子,邓世忠自小跟着父亲在军营长天,十七岁便随父出征,骨子里早刻下了“善战”二字。
去年陛下整顿水师,拨下精铁打造战船、铸造新炮,还特意召他入宫,赐了“忠勇”腰牌,嘱咐他“守好大明海疆”,这份嘱托,他时刻记在心里。
“传我将令!”
邓世忠走到帐中央,拔出腰间佩刀,刀身映出他坚毅的脸庞。
“步卒营即刻集合,带足火统、弓箭,驰援风柜尾炮台,务必拖住红毛夷登岸!
水师分两路:
左路由周都司率领,带两艘福船、五艘海沧船、十艘草撇船,从北航道绕至风柜尾北侧,截断红毛夷退路。
右路由我亲自带队,率剩馀船只从南航道包抄,形成合围!”
“将军!”
帐下一个千户上前一步,面露迟疑,“毛总镇还在中国台湾清剿海盗,要不要先派快船去报信?待总镇回援,咱们再全力出击,更有把握!”
“等毛总镇回来,风柜尾早丢了!”
邓世忠把刀重重插在地上,火星溅起。
“红毛夷趁年关来犯,就是赌咱们兵力分散、人心懈迨!
可他们算错了,陛下给咱们天津水师拨了最好的船、最利的炮,咱们手里有万人兵力,还怕区区十几艘红毛船?”
他走到帐边,掀开帐帘指向港口。
此刻营地里的士兵已开始集结,身穿青色号服的水师兵卒扛着火统、推着炮弹往船上跑,福船的桅杆正被迅速升起,帆布在风中展开,象一双双展翅的雄鹰。
“你去看看,弟兄们哪个不是摩拳擦掌?
当年我爹在釜山,凭着残兵都能跟倭军死战,咱们如今兵强马壮,难道还不如前辈?”
千户被说得面红耳赤,当即单膝跪地:“末将知错!愿随将军出战!”
“好!”
邓世忠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
“告诉弟兄们,今日把红毛夷打退了,咱们年后每人赏两坛好酒、十斤猪肉,让家里人都跟着沾光!”
“若是立下战功,那自然是封妻荫子,好处大大的有!”
不多时,龙门港的海面上已响起整齐的号角声。
左路船队率先出发,两艘中型福船在前开路。
这福船是陛下让人改良过的,船体比旧制宽了三尺,甲板上装着十二门新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