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义萌芽壮大,国内商品过剩,需得开拓海外市场时,百姓见出海能赚钱,自然会循着利益的踪迹,去往更远的地方。
强逼是没用的。
新政的推行才是关键。
朱由校刚揉着发胀的眉心站起身,准备到暖阁外透透气。
这一日从清晨批阅奏折到此刻,连晚膳都只是在案前匆匆扒了两口,腰背早已僵得发疼。
可还没等他走到门口,殿外便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伴着王体干低低的通报:
“陛下,奴婢王体干,送今日的密折过来了。”
朱由校停下脚步,转过身时,王体干已捧着一个紫檀木匣走进来。
他躬身将木匣放在案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二十多份密折,皆用牛皮纸封着,盖着“密”字朱印。
其中三份被单独挑出来,垫着明黄绸布,显然是最紧要的奏报。
“回陛下,今日密折已分拣妥当。”
王体干垂首侍立,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夜的静谧。
“最紧要的是四川总兵秦良玉、天津水师毛文龙,还有辽东孙承宗的折子,都在这儿了。”
朱由校走到案前,印着“四川总兵”印记的密折上。
那是秦良玉的笔迹,他认得。
朱由校捻开牛皮纸封皮,展开信纸,烛火的光晕落在字里行间,“永宁奢家异动”“徐可求勾结奢寅”“白杆兵遭栽赃”等字眼,像针一样扎进眼底。
他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又拧成了“川”字。
“西南终究还是要动了。”
朱由校轻声自语,语气里却没有惊诧之色。
按历史进程,奢安之乱本应在天启元年便爆发,是他提前调秦良玉驻守重庆、暗中增派湖广兵卒戍守川东,才硬生生将这场动乱拖到了如今。
可他也明白,这不过是暂缓之计。
改土归流是朝廷的底线,朝廷要将西南的权柄收归中枢,要让土司治下的百姓真正归入大明户籍。
而对奢崇明这些世代盘踞的土司来说,这是断他们的根、夺他们的权,是绝不能退让的红线。
这矛盾,从一开始就没有调和的馀地。
要么朝廷压服土司,将西南彻底纳入版图。
要么土司推翻朝廷的统治,继续做一方土皇帝。
双方迟早要有一战,区别只在于是朝廷准备充分时打,还是仓促应对时打。
“陛下,这奢崇明真要反了?”
王体干在一旁小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他虽在京中,却也听闻过永宁奢家的势力。
富甲西南,手握数万土兵,连盐马贸易都被他们把持,若是真反,怕是不比江南乱局好对付。
“他敢反,朕便敢平。”
朱由校抬眼时,眼中已没了方才的疲惫,只剩帝王的果决。
“传朕口谕,即刻去文渊阁传召内阁大臣,拟两道圣旨:
一道给熊廷弼,令他率边军两万精锐,即刻做好入川作战的准备,粮饷从九边储备中调拨。
另一道给湖广总兵,让他整饬湖广军备,尤其要守住夔州、夷陵等入川要道,一旦奢崇明起兵,立刻从东面驰援重庆。”
王体干连忙躬身应道:“奴婢遵旨!这就去传谕!”
“慢着。”
朱由校叫住他,补充道。
“再传一句话给熊廷弼。
朕不要他打旷日持久的仗,要的是速战速决。
西南多山地,奢家的土兵善走险路,让他多派斥候探查地形,切不可轻敌。”
“奴婢记牢了。”
王体干点头应下,转身正要走,却见朱由校已拿起朱笔,在一张空白的密信纸上写起来。
烛火下,朱由校的笔尖飞快移动。
“秦总兵知悉,西南变局已至,尔可全权处置重庆防务,与徐可求做好配合,依此前拟定之‘诱敌、困敌、歼敌’三策行事。
白杆兵需守住赤水关、铜锣峡等要隘,切不可让奢家兵马东出重庆。
若徐可求再生事端,可先拘后奏,朕为尔背书。
待熊廷弼、湖广总兵兵马至,再合力围剿奢崇明,务必将乱局扼杀在川境之内。”
写完后,他仔细读了一遍,又在末尾加了一句“粮草短缺可从湖广调拨,不必顾虑”,才拿起火漆,在封口处盖了“天子行宝”的印鉴。
这才抬头对王体乾道:“这份密信,用八百里加急送重庆,务必亲手交到秦良玉手中,不得延误。”
“奴婢明白!”
王体干接过密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中,转身快步离去。
殿外的风雪似乎更紧了,风吹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西南山地里传来的隐隐战鼓。
朱由校重新走到案前,目光落在那份还未拆封的毛文龙密折上,却没有立刻打开。
他望着烛火出神,脑海里已开始盘算西南的战局:
秦良玉的三千白杆兵守重庆,熊廷弼的辽东兵从北面压境,湖广总兵的湖广兵从东面堵截,三面合围之下,奢崇明的土兵纵有悍勇,也难成气候。
历史上那场席卷川、黔、滇数省,耗费大明上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