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群头上。
伙计们依旧在拨着算盘,存单一张接一张地递出去,算盘声、说话声、鞭炮声混在一起,透着一股子安稳的年味儿。
大明银行二楼的雅间里,与楼下的喧嚣截然不同。
铜制暖炉里燃着银霜炭,火星偶尔溅起,映得满室暖意融融。
案上摆着一壶刚沏好的碧螺春,茶香袅袅,漫过雕花木窗,与窗外飘来的鞭炮碎屑气息交织在一起。
信王朱由检端坐在梨花木椅上,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刚从宫里过来,听着管事的汇报新收了千万两的存款,很是疑惑。
“陛下这是何意?”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自古钱庄存钱,皆是百姓付保管费,哪有官府倒贴利息的道理?
他们把银子存进来,我们既要替他们看管,还要白白送出去十万两利息。
这好事全让他们占了,朝廷图什么?”
站在一旁的银行管事,是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身着藏青色绸缎袍,腰间系着内务府发的牙牌,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听闻信王的话,他非但没慌,反而躬身笑道:
“殿下息怒,您只看到了‘付利息’这一层,却没瞧见这千万两银子背后的门道。
实则,咱们是用‘一纸凭证’,把这白花花的银子全攥在了手里。”
“一纸凭证?”
朱由检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诧异,
“你是说……天启宝钞?”
“正是。”
管事点头,走到案前,取出一张崭新的天启宝钞。
纸面印着龙纹,盖着户部与大明银行的双印,面额是五十两。
“殿下您看,百姓把银子存进来,我们并不直接保管现银,而是兑换成这种宝钞给他们。
他们拿着宝钞,能在京城任何商铺消费,也能随时来银行兑回现银。
可您想,若不是急用钱,谁会天天揣着现银?
这宝钞轻便安全,他们自然愿意用。
相当于咱们用‘纸’,换来了真金白银。”
朱由检捏着宝钞,指尖能感受到纸张的厚实,却还是不解:
“可终究要还的。他们若是哪天一起兑银,银行拿什么给?”
“殿下放心,这便是陛下的高明之处。”
管事笑着解释。
“其一,百姓存钱本就是为了安稳,只要银行信誉在,没人会无缘无故兑走全部银子。
其二,就算有人兑银,咱们也能通过‘续存’留住资金。
存一年有一分利,存得越久利越高,只要有利可图,大多人会选择续存。
而这些留在银行的银子,陛下便能拿去做‘生钱的买卖’,把‘付出去的利息’加倍赚回来。”
“生钱的买卖?”
朱由检放下宝钞,身体微微前倾,显然来了兴致。
管事走到窗边,指着西南方向:
“殿下您还记得外城刚建的那座‘京师第一学宫’吗?
学宫周围那五百馀座屋舍,便是用银行的银子盖的。
那些屋舍看着小,却是‘前厅后堂带小院’的格局,最关键的是,住在里面的人家,孩子能直接进学宫蒙学。”
“就那些小房子?”
朱由检皱了皱眉,他前几日路过学宫,见那些屋舍确实不大,比王府里的偏院还小些。
“能卖出去?”
“卖得火着呢!”
管事忍不住笑了,语气里满是赞叹。
“殿下有所不知,‘居京城大不易’,寻常百姓想让孩子进个好蒙学,难如登天。
可这天启学宫的夫子,全是翰林院外放的学士,不仅教经书,还教算术、格物。
多少人家挤破头想送孩子进去。
那些屋舍虽小,却成了‘入学敲门砖’,上个月刚开盘,三日内就被抢空了,连城南的盐商们都托关系来买,说是给家里的庶子留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每座屋舍成本不过百两,陛下定价两千两,一座便赚一千八百两。五百座下来,就是九十万两纯利。
这还没算学宫周边的商铺租金。
您看,用银行的银子盖房,赚的钱不仅能复盖利息,还能充盈国库,这便是‘用钱生钱’的道理。”
朱由检听得目定口呆。
他张了张嘴,却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原本以为皇兄开银行,只是为了方便百姓存钱,却没想到里面藏着这么深的门道。
从度田、种番薯,到开银行、盖屋舍,皇兄的“赚钱鬼点子”,竟一个比一个精妙,连“入学资格”都能变成赚钱的利器。
朱由检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看着银行门口排队存钱的百姓,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敬佩。
原来皇兄的“中兴大业”,不是空谈,而是藏在这些看似寻常的新政里,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皇兄……当真是奇才。”
他喃喃自语,眉头渐渐舒展,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意。
“这十万两利息,花得值,花得值啊!”
管事躬身附和道:
“殿下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