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石柱兵的‘怨言’可不少。
说是白杆兵强征民房、勒索商户,闹得民怨沸腾。”
“咱们只需暗中连络些‘义民’,让他们捧着状纸去总兵府外哭闹,再请些乡绅牵头,到府衙递禀帖,恳请抚台‘为民做主’,逼秦良玉约束部众。
秦良玉乃女流,最看重脸面,百姓堵门闹事,她在重庆府再无立足颜面,多半会主动请辞离渝。”
徐可求眼中精光一闪,抚掌道:
“好计策!可若是她硬撑着不走,甚至拿出军法弹压百姓,那又如何?”
“那就只能走第三步,构陷她的儿子马祥麟!”
奢寅冷笑一声,语气里满是自信。
“马祥麟虽有‘小马超’之名,勇则勇矣,却年少气盛,脾气暴躁得象头蛮牛。
秦良玉能忍辱负重,可马祥麟绝受不得半点委屈。”
“咱们只需暗中设计些‘冤屈’给秦家。譬如伪造马祥麟强抢民女的证词,或是散播他克扣军饷的谣言,再让几个‘苦主’去总兵府前喊冤。
马祥麟听闻后,必定怒不可遏,定会出面争执,甚至动手伤人。”
“到时候,咱们再把事情闹大,说石柱兵目无法纪、将领横行霸道。
秦良玉为保儿子,又恐事态牵连全军,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带着兵马离开重庆府,避祸自保!”
徐可求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终于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好一个三步连环计!如此一来,秦良玉纵有通天本事,也插翅难飞!”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低声自语:
“她若主动上书离渝,便算她识相。
若是被逼得擅自撤离,本府正好上书弹劾她‘擅离职守、畏罪潜逃’,不仅要撤她的四川总兵之职,还要让她再也回不了重庆府!”
想当初,秦良玉带着白杆兵进驻重庆,手握兵权,还得了陛下亲赐的蟒袍玉带,处处压他这个巡抚一头,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如今能借这个机会除了这颗眼中钉,既能解老家衢州的后顾之忧,又能独掌四川兵权,简直是一箭双雕。
“抚台英明!”
奢寅立刻躬身行礼,满脸谄媚地吹捧。
“有抚台运筹惟幄,秦良玉此番必走无疑!
到时候永宁宣抚司出兵江南,既能为朝廷效力,又能解抚台忧思,实乃两全之策。”
不过
奢演也有些担心秦良玉不会上钩。
毕竟。
那些所谓的“白杆兵扰民”之事,根本就是他暗中派心腹伪装成石柱兵所为。
强征民房的是他的人,勒索商户的也是他的人,所有的屎盆子,都被他精心扣在了秦良玉头上。
当然。
若是徐可求能够从中周旋,秦良玉是不上钩都不行了。
秦良玉的白杆兵,纪律严明、战力强悍,简直是他奢家图谋大业的最大障碍。
若不除了这根钉子,他日父亲奢崇明举事,第一个拦路的就是这支精锐。
唯有逼走秦良玉,让重庆府兵权旁落,奢家才能在四川站稳脚跟,静待时机。
另外一边。
四川总兵府的正堂内,烛火如豆,映得案上的四川舆图泛着陈旧的木色。
四十八岁的秦良玉身着银白软甲,腰悬绣春刀,鬓边虽染了几缕霜色,却丝毫不减英气。
她正俯身盯着舆图,指尖落在永宁宣抚司与重庆府的交界在线,指腹反复摩挲着标注“赤水关”的墨迹,眉头微蹙。
这张舆图是她亲手绘制的,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部土司的兵力分布:
永宁奢家的狼兵、石柱自家的白杆兵、各卫所的屯兵,连山间小道、渡口关隘都用朱笔圈出,甚至备注了“此处可藏兵五百”“雨季河水暴涨,不可行军”的细节。
自去年奉诏进驻重庆,她便日日研究这张图,西南的每一寸土地,都刻在了她心里。
就在这时。
堂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带着几分焦躁,打断了秦良玉的思绪。
她直起身,转身便见二十六岁的马祥麟大步闯进来,锦服下摆还沾着雪沫,脸色涨得通红,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娘!徐可求那老东西又来叼难!”
马祥麟将纸狠狠拍在案上,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愤怒。
“这是他刚发来的问罪条,说咱们白杆兵‘纵兵扰民、强占民房’,还说要上书弹劾咱们‘治军不严’!
这不是冤枉人吗?
咱们的兵,哪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秦良玉的目光从问罪条上扫过,纸面上“石柱兵滋扰百姓”的字迹刺目。
她却没像儿子那般激动,只是缓缓走到案前,拿起问罪条仔细看了一遍,又抬眼看向马祥麟,语气平静:
“你查过了?确定不是咱们的人做的?”
“儿查了好多次了!”
马祥麟急声道,上前一步,语速飞快。
“那些说被‘白杆兵’袭扰的商户,我都亲自去问了。
他们说动手的人虽穿咱们的号服,却操着永宁口音,而且腰间没挂咱们白杆兵的铜符!
还有那被‘强占’的民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