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没想到,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大官,背地里竟在谋划着名抗旨。
周起元见汪应蛟沉默,缓缓说道:
“或许,咱们可以用更狠的招式出来。”
“更狠的招式?”
汪应蛟端着茶盏的手猛地一顿,皱紧了眉头,语气里满是惊疑。
“眼下袁可立兵权在握,厂卫又盯着紧,咱们稳妥些周旋便是,为何要走险棋?”
周起元没直接回答,目光扫过屏风后侍立的杨宛与王月。
他当即抬手,对着两人摆了摆: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下去吧。记住,方才听到的,半个字都不准往外漏。”
杨宛连忙躬身应道:
“奴家省得。”
说罢,她拉起还愣着的王月,两人提着裙摆,轻手轻脚地退出内堂,出门时还不忘将房门轻轻带上。
房门落锁的声响刚过,周起元便往前凑了凑,手肘撑在桌案上,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到汪应蛟耳边:
“咱们按他的意思,让各州府的官员来南京参加宣喻大会。
但这些官员前脚刚离开属地,后脚,咱们就派人去挑唆丝农和灾民!”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就说袁可立要把江南的生丝都运去京师,不给丝农留活路。
再说救灾司的赈济粮都被官吞了,灾民们再不动手,就得饿死!
挑唆他们去捣毁救灾司的粮库,最好再闹到贡院附近。
袁可立不是要开大会吗?
咱们就让他的大会开不成,让他知道江南的民心‘不可违’!”
“这这可不合规矩!”
汪应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猛地站起身,又怕动静太大被人听见,连忙又坐下,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慌乱。
“挑唆百姓生乱,这要是被查出来,就是形同谋逆!
袁可立正愁抓不到咱们的把柄,咱们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规矩?”
周起元冷笑一声。
“难道陛下派袁可立来江南,强征生丝、搞什么‘皇权下县’,就合规矩了?
他那是与民争利,是动摇国本!
咱们这是在护着江南的百姓,护着国朝的根基!”
他喘了口气,语气稍缓。
“汪尚书,你想清楚,宣喻大会一开,不管袁可立是当场抓人,还是借大会敲打各州府官员,咱们在江南的人心定会溃散!
那些州府的官员,哪个手上没点不干净的?
到时候他们为了自保,定会把咱们供出来!
袁可立手握十万兵权,到时候他逐个击破,咱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现在闹起来,让袁可立知道江南‘民怨沸腾’,让他不敢轻易动手。
再把消息传到京师,让陛下知道整顿江南会引发大乱,他才会收回成命!
这不是险棋,这是咱们唯一的活路!”
汪应蛟听得心头剧跳,他站起身,在狭小的内堂里来回踱步。
他知道周起元说的是实话。
他与苏州的绸商、扬州的盐商勾连太深,今岁水患时,他还收了盐商送来的五千两银子,默许他们囤积粮食抬高市价。
周起元的这座豪宅,更是江南士绅凑钱给他建的。
一旦袁可立彻底掌控江南,他们这些东林党人在江南的根基就会被连根拔起,到时候别说官帽,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太险了,还是太险了”
他喃喃自语。
“这要是没控制住,真闹出了民变,咱们就是千古罪人啊”
“千古罪人?”
周起元猛地抓住他的手腕,眼神锐利如刀。
“咱们要是输了,才是千古罪人!
东林党在江南经营了这么多年,若是连江南都守不住,日后在朝堂上,咱们还有什么话语权?
陛下只会更信任那些宦官、武将,到时候国朝的大政,就真的跟咱们没关系了!”
他松开汪应蛟的手腕,语气又软了几分,带着几分蛊惑:
“再说,咱们只是挑唆,又不是真的要反。
只要乱子闹起来,袁可立定会先停了大会去平乱,到时候咱们再派人去‘安抚’百姓,说些‘会向陛下进言’的场面话,既能保住咱们的地位,又能落下‘为民请命’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汪应蛟停下脚步,看着周起元眼中的决绝,又想起自己收过的贿赂、享过的奢华,心中的挣扎渐渐被恐惧取代。
他知道,自己早已没有退路。
从他接受盐商、布商银子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和这些江南士绅、商贾绑在了一条船上。
船要是翻了,他也得跟着沉下去。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却也带着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
不过,得先派人去京师,跟叶向高、钱谦益他们通个气,让他们在朝堂上也帮着说几句话,万一事败,也好有个照应。”
周起元见他松口,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他端起桌上的茶盏,递给汪应蛟:
“这就对了!只要咱们上下一心,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