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查问正事时的沉敛褪去,换上了几分狎昵的打量,像猎手看着已入网的猎物。
他抬手拨了拨案上的烛芯,火光猛地跳了跳,将他眼底的欲望映得分明:
“正事办完了,也该办点私事了。”
王微面颊一红,还在装着糊涂:“不知道公子所言的私事是什么?”
张之极起身走近,笑着说道:
“小爷今日花了一千五百两,你倒说说,该怎么侍候?”
他的声音放得低,带着几分戏谑,食指却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
王微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避开他的目光。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直起身,从领口的盘扣开始解起。
琵琶襟的外衫先滑落,露出里面月白的中衣,接着是腰带松开,裙裾顺着裙摆垂落在地,象一瓣瓣散开的花。
倾刻间,已然是浑身赤裸。
“不知公子,这样的侍候,可好?”
她的声音轻得象风,带着几分刻意的柔媚,一步步朝他走去。
张之极的喉结动了动,舔了舔下唇,眼底的笑意彻底染上欲望:
“甚好。”
烛火不知何时被风吹得歪了,将两人的影子迭在床幔上,床幔轻轻晃动,遮住了里面的声响。
接下来。
两人将痕迹留在房中的各个角落,直到晨光渐亮时,张之极这才完事。
他笑了笑,起身将外衫披在身上,脸上露出满足之色。
“往后有消息,直接让人送到城南的‘悦来客栈’,找张十三。”
王微点点头,神色很是疲惫。
这一夜来,她可是被折腾惨了。
这一千两银子,当真没有这么好赚。
“奴家记下了。”
天亮透之后,张之极与骆养性便并肩走出了倚红院的后门。
骆养性深吸一口气,却没吸进多少清爽,只觉得胸口发闷。
昨夜三个妓子轮番缠着他,饶是他自幼习武、筋骨强健,此刻也撑得眼皮发沉,眼下的乌青像被人揍了一拳,走路时脚步都有些虚浮,衣袍的褶皱里还沾着几缕不属于他的发丝。
“我说你”
骆养性揉了揉腰,有些抱怨道:
“下次可别拉着我遭这份罪了,再多来两回,我这把骨头都要散架。”
张之极没接话,只抬手理了理歪斜的领口。
“提起裤子就不认帐了,昨夜指不定多逍遥呢?”
张之极吐槽了骆养性一句,便道:
“先找地方垫垫肚子,别到了兵部连话都说不利索。”
两人走到巷口的小摊前,骆养性一屁股坐在条凳上,连呼“两碗豆浆、十个包子”,恨不得把昨夜耗掉的力气全补回来。
张之极则慢腾腾地坐着,只拿了个菜包,小口咬着,目光却扫过街边来往的行人。
等两人囫囵吃完,晨雾已散了大半,太阳爬上了屋檐。
两人很快便朝着皇城的方向而去,到了南京兵部衙门。
门口的侍卫见了骆养性腰间的锦衣卫腰牌,没敢多拦,只抬手行了个礼。
两人径直往里走,穿过前院的石拱桥,一路走到内堂门口,刚掀开门帘,就听见里面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
袁可立正坐在案前,眉头紧皱。
他天不亮就上了值,手里攥着的是救灾司送来的清丈土地报表,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处处透着江南士绅的敷衍,可他偏偏拿不到确凿的证据。
听见动静,他抬头看向门口,目光落在张之极与骆养性脸上,一眼就看出两人的疲惫,却没工夫寒喧,直截了当地问道:
“让你们查的事,有眉目了?”
张之极知道袁可立急,也不绕弯子,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部堂,还真查出些东西。”
他抬手从袖中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他今早凭着记忆记下的情报。
“这些消息有真有假,还得部堂甄别,不过”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袁可立,说道:“至少能确定,江南的官绅没闲着。”
袁可立接过那张纸,飞快地扫过上面的字迹,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随手将纸放在案上,又从公文堆里翻出一份文册。
那是西厂番子好不容易查到的、应天巡抚周起元与南京户部尚书汪应蛟的书信往来记录。
两份情报放在一起,那些零散的线索瞬间串了起来:
绸商囤生丝是为了抬价抗织造局,官员抗税是为了护着士绅的田产,而救灾司的深入基层,更是戳中了他们的命门。
“看来是真的联合起来了。”
袁可立心中的怀疑,已经可以确定了。
“不管是抗税、抗救灾司,还是抗织造局,他们只要抱成团,江南就别想安稳。”
他抬眼看向张之极,眼神锐利起来。
“必须想办法拆了他们的联盟,否则再过些日子,恐怕连陛下派来的旨意,都传不到江南的县乡去。”
陛下要掌控南直隶。
这些人,居然还敢抵抗?
这是连天下的大势都看不清楚。
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