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长拳打得炉火纯青,可面对皇帝,却不得不收敛锋芒。
出拳时收了三成力,脚步也刻意放慢,只敢在朱由校的招式间隙轻轻格挡。
直接开始商务拳法。
朱由校却打得认真,一招“开门见山”直拳打出,虽力度不算强劲,却也角度刁钻。
接着“丹凤朝阳”侧身避让,再顺势出拳,动作连贯,显然是下过功夫的。
两人你来我往,拳风猎猎,不过十几个回合,朱由校抓住方正化收拳的间隙,一记“双峰贯耳”打向他的肩头。
方正化本可轻松避开,却故意慢了半拍,被拳头轻轻击中,顺势向后倒去,“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奴婢输了!”
方正化连忙爬起来,躬身说道:“皇爷拳法精湛,奴婢远远不及。”
朱由校哪里不知道他是故意让着自己,却也不戳破,只是笑着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罢了。今日骑了马,打了拳,倒觉得浑身舒畅多了。”
他望着远处的太液池,秋阳正好,风清气爽,心中那点因马政未竟的焦虑,竟也消散了大半。
整顿九边也好,经略远方也罢,都需慢慢来,先把这副身子练结实了,才能有足够的精力,应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结束在内教场不多的闲遐时光。
朱由校乘坐帝辇,返回乾清宫。
在他入殿未久,尚膳监太监便上了晚膳。
二十四道菜品摆得满满当当。
清蒸松江鲈鱼卧在白瓷盘里,鱼眼清亮,淋着琥珀色的酱汁。
红焖鹿筋裹着浓稠的糖色,旁边衬着翠绿的青菜。
还有水晶肘子、芙蓉鸡片、八宝鸭,每一道都精致得象件摆件,香气顺着半开的窗缝飘出去。
这些菜色,许多都是朱由校让御厨去学的。
作为御厨,功夫不到家,那自然是万万不行的。
他做这个皇帝,日理万机累得半死就算了,这吃都吃不好,那这皇帝做得还有什么意思?
思及此。
朱由校执筷夹起一块鹿筋,入口软糯,酱香在舌尖散开。
连日处理马政、批阅奏疏,又在西苑骑了半个时辰马,此刻腹中确实空了。
肚子饿了,吃什么都好吃。
待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门外有太监通禀:
“陛下,东厂提督魏忠贤、司礼监秉笔王体干求见,言有大同捷报。”
“捷报?”
朱由校眼前一亮,当即放下玉筷,手指在桌边轻轻一叩。
“让他们进来。”
“是!”
倾刻之后。
门帘被轻轻掀开,魏忠贤捧着一卷明黄封皮的捷报,脚步轻缓地走进来,身后跟着的王体干垂着手,眼神始终落在地面。
魏忠贤走到案前便双膝跪地,将捷报高举过头顶:
“皇爷,大同传来捷报!
熊经略已平定王威叛乱,流民之乱亦解,延绥镇总兵官杜文焕还递了请罪信!”
朱由校伸手接过捷报,立刻展开捷报,目光快速扫过字句,嘴角的笑意渐渐深了。
王威自刎,张天琳被擒,孙镇、马荣反正,从大同抄出的白银竟有五百万两,连延绥镇都主动请罪……
九边整顿的步伐,竟比预想中顺遂太多。
“好!熊廷弼果然没让朕失望!”
朱由校将捷报放在案上,语气带着喜色,转头看向侍立在侧的魏朝。
“代王为乱军所害,是朕的宗室之憾。
你去传朕的旨意:
让内阁拟旨,派宗人府宗人令亲赴大同,为代王主持丧仪,务必庄重。
再着礼部速议代王世子继位之事,一应礼制不可怠慢。”
魏朝躬身应道:“奴婢遵命。”
起身时,他眼角的馀光飞快扫过魏忠贤与王体干,眼神里藏着几分冷意。
大同捷报如此重大的事,这两人竟绕开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直接求见陛下,明摆着是想抢功!
两个老狐狸!
魏朝攥了攥袖中的手帕,脚步略显急促地退出暖阁。
而魏忠贤看着魏朝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待魏朝彻底离开东暖阁之后。
魏忠贤缓缓起身,从袖中摸出一个深色锦缎封皮的册书,封面上用小楷写着“兵仗局查勘册”,递到朱由校面前:
“皇爷,此前您命奴婢查兵仗局贪污受贿、造炮拖延、军器劣质之事,如今已有结果。”
朱由校接过册书,眼神沉了几分。
兵仗局是工部下属的造兵机构,关乎边军战力。
朝廷每年花费这么多钱用以制造火器。
可不是给这些人拿去贪墨的。
朱由校缓缓翻开册书,只见里面逐条记录着兵仗局的贪腐之事。
监造太监私吞物料银、工匠偷工减料、将不合格军器充作良品,最末一页,竟还写着“司礼监掌印太监魏朝义子魏郑国,在兵仗局任提督,多次收受商户贿赂,篡改验收记录”。
王体干在一旁适时补充:
“皇爷,奴婢已派人核实,魏郑国确实利用魏朝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