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满府的财富,最后还不是被咱们抄家擒杀?
若是咱们不撤退,等熊廷弼破了城,别说钱财,连性命都保不住!”
王威被这句话戳中了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看着地上滚落的银元宝,又想起熊廷弼的狠辣。
传闻这位九边经略在宣府时,凡是谋逆的将官,都是凌迟处死,连家眷都要流放三千里。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可不甘又象火焰一样烧着他的野心。
“我不甘心!”
王威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刀,“啪”地拍在案上。
“本镇还没跟熊廷弼正经打一场!
凭什么要撤退?
若是我能打赢他,这大同府就是我的,这些钱财也是我的,到时候我还能往山西腹地打,当个土皇帝!”
他的眼神变得通红,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一般。
“山西表里山河,能自成一方!”
“主公,三思啊!”
“周先生,你别劝了!本镇要跟熊廷弼拼一把!!”
周敬之看着王威决绝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没用。
他叹了口气,心里涌起一丝绝望。
王威被贪婪和野心冲昏了头,根本没看清局势。
张天琳的流民军不堪一击,孙镇、马荣随时可能倒戈,这场仗,怎么打啊?
然而
王威也有自己的谋算。
孙镇、马荣那两拨人,从一开始就是被他用“镇守太监令”骗来控制的,骨子里根本不愿反。
这些日子,两人明里暗里跟他打太极,军饷要得多,干活却消极,若不是手里捏着他们的家眷,控制住他们的身家性命,怕是早就倒戈了。
如今熊廷弼围城,这两人更是颗随时会炸的定时炸弹。
不如借官军的刀,耗光他们的兵力。
一旦他们的人打没了,就算想倒戈,也没多少威胁了。
至于张天琳的流民军,王威更是没放在眼里。
三万多人看着多,实则是乌合之众,除了抢粮什么都不会。
留着他们,每日要消耗上千石粮食,还总在城里劫掠生事,败坏他的“名声”。
正好让他们去打头阵,能活下来的,都是不怕死的精锐,到时候收编过来,既省了粮饷,又得了能战的兵。
死在阵前的,就当是替他清理了累赘。
一举两得。
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转身对着亲兵吩咐:
“去传孙镇、马荣、刘振邦、张天琳,让他们即刻来总镇府议事。”
不到半个时辰,总镇府正堂里便聚齐了人。
刘振邦站在最外侧,甲胄上还沾着昨日追击时的血污,他微微低着头,左手不自觉地攥着腰间的马刀。
昨夜追击张炜失败,折了两百多精锐,王威虽没明着责怪,却把他的亲兵调走了一半。
显然,之前他在左云县的阳奉阴违,已经让王威对其失去了绝对的信任。
孙镇和马荣并肩站在中间,面色难看。
他们本是杨肇基的旧部,若不是王威用家人要挟,根本不会蹚这造反的浑水,如今被裹挟造反,心里满是怨怼,哪有半分士气。
王威坐在太师椅上,目光扫过众人,开门见山:
“熊廷弼的大军已经围城,四门都被堵死了。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趁他刚到,立足未稳,主动出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话音刚落,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孙镇、马荣、张天琳等人面色骤变。
刘振邦的身子僵了一下。
主动出击?
跟熊廷弼的精锐官军打?
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王威看着众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
“具体部署如下:
刘振邦,你任主将,率领六千兵卒出击。
其中,两千五百人是孙镇的部众,两千五百人是马荣的部众,剩下一千人,是你的本部。”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张天琳:
“张天琳,你任副将,先率领两万流民军从东门杀出,吸引官军的注意力,把阵脚搅乱。
等局势混乱起来,刘振邦,你再率领六千兵卒,直扑熊廷弼的中军大营。
若是能斩杀熊廷弼或者他麾下的大将,最好。
就算杀不了,也要摸清官军的虚实,探探他们的战斗力!”
“什么?!”
孙镇再也忍不住,失声喊了出来。
他的两千五百人,是他手里最后一点本钱,若是派去打头阵,跟官军硬拼,怕是连骨头都剩不下!
马荣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他看着王威,嘴唇颤斗着,却不敢像孙镇那样失态。
他怕王威拿他的家人开刀。
刘振邦的脸色也很难看,他看着王威,声音带着几分尤豫:
“岳丈,这流民军战斗力低下,怕是撑不了多久,我这六千兵卒贸然出击,怕是会被官军包围”
他想劝王威再考虑考虑,却又不敢说得太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