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豫,孙传庭的法子,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乱局之中,最怕的就是成无头苍蝇。
此番有孙传庭调度,众人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官位高低在此刻已无意义,能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孙传庭见状,立刻开始调度:
“王府护卫统领何在?速率百人列前阵,重盾相扣,形成盾墙!”
“在!”
一名身材魁悟的护卫统领上前一步,挥手喝道:
“弟兄们,列阵!”
百名王府护卫迅速聚拢,将重盾竖在身前,瞬间形成一道一人多高的铁墙。
“府衙贼曹兵丁,列第二阵,圆盾护腰,随盾墙推进!”
孙传庭又喝,府衙里的兵丁们连忙应声,虽然动作有些生疏,却也很快排成了队列,圆盾在身前连成一片,护住了盾墙的缝隙。
“民壮、快手分左右两翼,各五十人,重盾护翼,遇敌不许乱冲,听弓兵号令!”
“巡检司弓兵,居中列队,箭矢上弦,见敌便射,优先射杀持械者!”
一道道命令下去,混乱的人群很快有了秩序。
官员们被护在弓兵中间,家眷们缩在最里层,孩子们被母亲捂住嘴,不敢再哭。
孙传庭走到队伍最前面,拔出腰间的镔铁剑,剑尖指向北门的方向,声音洪亮:
“诸位!
今日突围,退则死,进则生!
唯有同心协力,才能冲出大同,见到熊经略的援军!
随我杀!”
“杀!”
护卫们齐声呐喊,声音震得火把都晃了晃。
张炜站在队伍侧面,看着孙传庭沉稳的背影,又看了看渐渐成型的阵型,心里终于有了几分底气。
他摸了摸怀里的印信,转头望向代王世子朱鼎渭,见其虽面带惧色,却依旧挺直了腰板,便轻声道:
“世子放心,有孙金事在,咱们能出去。”
朱鼎渭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火光上,想起留在王府的父亲,眼圈微微发红,却没再说什么。
此刻多说无益,活下去才是唯一的念想。
队伍缓缓开动,盾墙在前,弓兵居中,两翼护持,象一条缓慢的长蛇,朝着北门方向移动。
在街巷中艰难推进了约莫一香的功夫。
沿途零星的叛军和流民还在劫掠,见这支阵型严整的队伍过来,有乱民试图冲上来抢夺,却被巡检司的弓兵一箭射穿喉咙。
“前面就是北门!”
孙传庭突然停下脚步,镔铁剑指向前方的城门洞。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座高大的城门紧闭着,城头的火把摇摇欲坠,隐约能看到城墙上趴看几名土兵,申胃上满是血污。
城门洞两侧的城墙被烟熏得漆黑,地上堆着烧毁的滚木和断裂的云梯,几具叛军的尸体斜斜地靠在墙根,胸口插着箭矢,早已没了气息。
“轰!”
又是一声火炮响,这次近得震得人耳膜发疼。
城头上的一名士兵被气浪掀翻,从城头摔了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没了声息。
紧接着,城头传来祖大寿沙哑的吼声:
“顶住!再顶片刻!”
孙传庭心里一紧,知道祖大寿已是强弩之末。
他回头对护卫统领喝道:
“加快速度!盾墙推进,掩护弓兵!”
百名王府护卫齐声应和,将重盾又往前顶了顶,盾与盾碰撞的“眶当”声在街巷中回荡。
队伍加快脚步,朝着城门洞冲去,刚到城门附近,就见一群叛军举着刀枪,从城门两侧的小巷里冲了出来。
这是刘振邦留下的兵卒。
“弓兵,射!”
孙传庭一声令下,居中的弓兵立刻搭箭拉弦,箭矢象雨点一样射向叛军。
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叛军应声倒地,后面的人却依旧悍不畏死地往前冲,眼看就要撞上盾墙。
就在这时,城头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呐喊“杀!”
祖大寿提着一把染血的长刀,从城门里面冲出来,身后跟着三百馀名残兵。
他们大多带伤,模样凄惨。
祖大寿的甲胃早已被血染红,脸上溅满了肉泥,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弟兄们!冲开一条道,护着大家出城!”
三百残兵跟着他,象一把生锈却依旧锋利的刀,朝着叛军的侧翼砍去。
叛军本想围攻孙传庭的队伍,没料到背后会突然杀出一支生力军,顿时阵脚大乱。
祖大寿一刀劈开一名叛军的头颅,鲜血溅了他满脸,他却丝毫不在意,继续往前冲:
“快!城门已打开,再晚就来不及了!’
孙传庭见状,立刻下令:“盾墙掩护,家眷先行,官员随后,士兵断后!”
队伍瞬间动了起来,家眷们抱着孩子,顺着祖大寿冲开的缺口,朝着城门洞跑去。
“快!再快些!”
大同知府周显和县令董中行跟在后面,此刻早已没了往日的斯文,只顾着往前跑,连掉在地上的帽子都顾不上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