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的大门紧闭着,门楼上站着几十个手持长矛的流民,为首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正是张天琳的亲信。
“狗官!休想再前进一步!”
张天琳的亲信嘶吼着,将手里的长矛扔了下来,却连官军的衣角都没碰到。
“给我攻!半个时辰拿下县衙!”
朱崇威下令。
官军立刻举着盾牌冲上去,撞门的撞门,爬墙的爬墙。
门楼上的流民虽拼死抵抗,却架不住官军的装备精良。
不过一刻钟,县衙的大门便被撞开,流民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张天琳的亲信也被官军砍中骼膊,狼狐地往后院跑。
朱崇威率军冲入县衙,直奔后堂。
他要亲手砍下张天琳的脑袋,好向王威邀功。
可推开后堂的门,里面却空无一人,只有桌上放着一个喝了一半的陶碗,碗里的粥早已凉透。
“奇怪,贼首去哪了?”
朱崇威皱起眉头,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安。
这不安刚冒出来,就被一阵震天的喊杀声打断。
这喊杀声是从四门传来的!
紧接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燃起大火,红色的火光照亮了夜空,把县衙的屋顶都映得通红。
“不好!有埋伏!”
朱崇威猛地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外跑。
“快!集结全军,突围!”
可他刚跑到县衙门口,就傻了眼。
他的兵卒早已没了阵型,有的在翻找百姓的财物,有的在拖拽哭喊的女子,还有的甚至为了抢一个银镯子,互相打了起来。
他娘的。
这是官军,还是土匪?
这简直比土匪还要土匪!
“都给我住手!集合!突围!”
朱崇威怒吼着,挥刀砍向一个正在抢东西的小兵。
小兵的脑袋滚落在地,鲜血喷了旁边的官军一身,那些人才终于回过神来,慌忙往朱崇威身边聚拢。
可已经晚了。
大火顺着街道蔓延过来,舔着房屋的木梁,“啪”作响,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
街道上的流民也疯了一样冲过来,有的拿着菜刀,有的举着木棍,甚至还有人推着装满石头的独轮车,朝着官军砸去。
朱崇威这才发现,城中各处都堆着柴火,柴堆上还浇了火油。
张天琳早就把整个左云县变成了一个大火炉!
“往北突围!从北门出去!”
朱崇威嘶吼着,带着聚拢起来的几百个兵卒,朝着北门冲去。
一路上,不断有官军被大火吞噬,或是被流民砍倒,队伍越来越短。
好不容易冲到北门,却发现城门早已被封死,门后堆着几丈高的柴堆,火正烧得旺。
“搬开柴堆!撞开城门!”
朱崇威下令。
官军们忍着灼烧的疼痛,拼命搬开燃烧的柴木,用撞木猛撞城门。
“轰隆”一声,城门终于被撞开,可刚冲出去,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
北门外面,密密麻麻地摆着拒马,拒马后面,站着上千个手持弓箭的流民,箭尖在火光下闪着寒芒。
“放箭!”
随着一声喊,漫天的箭矢朝着官军射来。
流民的射术虽不精,可架不住人多,箭矢像下雨一样落下,官军纷纷中箭倒地。
朱崇威挥刀格挡,箭矢“叮叮当当”地落在刀背上,却还是有几支箭射中了他的骼膊,鲜血瞬间染红了甲胃。
“杀出去!”
朱崇威大吼一声,催马朝着拒马冲去。
黑马纵身跃起,跳过拒马,朱崇威挥刀砍倒几个流民,身后的几十个骑兵也跟着冲了出来。
可流民们很快围了上来,有的用长矛捅马腿,有的用刀砍马肚子。
黑马嘶鸣一声,前腿突然一软。
马腿被砍断了!
朱崇威从马背上摔下来,重重地砸在地上,胸口一阵剧痛。
他挣扎着爬起来,挥刀砍向围上来的流民,可刚砍倒一个,就有十几把刀同时砍在他的身上。
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流民,耳边传来流民的呐喊声,心里涌起一阵从未有过的屈。
他征战多年,没想到最后竟死在一群流民手里!
“噗”一声,一把菜刀砍中了朱崇威的脖颈,鲜血喷溅而出。
他的眼晴瞪得大大的,最后看了一眼左云县城的方向,缓缓倒了下去。
天色微亮时,战斗终于结束。
左云县城外,到处都是官军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土地。
几十个侥幸逃脱的官军,骑看马狼狐地往大同府方向跑,他们的申胃破烂不堪,脸上满是惊恐。
谁也没想到,官军的剿匪第一战,竟败得如此彻底。
而左云县城里,流民们围着张天琳欢呼雀跃,有的举着缴获的官军甲胄,有的拿着抢来的刀枪,脸上满是胜利的喜悦。
张天琳站在城楼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赢了,不仅赢了朱崇威,还赢了活下去的希望。
从今往后,再也没人敢把他们这些流民当成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