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吴谦等人脸上的疑虑也渐渐散去。
原来熊廷弼早已算准了喀喇沁部的软肋,所谓的“霸道”,不过是胸有成竹的威镊。
熊廷弼摆了摆手,重新坐回主位。
“闲话少说,先议处置反贼的事。
王国的内核党羽,比如他的中军副将、粮道总管,这些人手上沾了官军的血,按律当斩,择日在宣府校场当众处决,以做效尤。
至于那些被胁迫的卫所士兵,若是愿意戴罪立功,便编入边军,派去独石堡、张家口这些关隘成边。
老弱病残的,就遣散回乡,发放三两安家银,让他们好生务农。”
“末将遵旨!”
马世龙连忙应下,拿出纸笔记录。
熊廷弼又看向陈策:
“追剿残部的事,就交给陈帅从辽军里挑五百善骑射的士兵,再从宣府卫所调三千人,组成哨探队,往独石口外巡查。
一是接应苏布地的人,二是防止王国残部回头袭扰。”
“末将领命!”
陈策起身抱拳,声音铿锵。
熊廷弼的到来,让许多停滞的工作,瞬间便运转起来了。
一道道指令清淅地传达到众将耳中,从处置反贼到边防布防,从连络蒙古部落到整顿卫所,条理分明,没有半分拖沓。
周通、吴谦等人看着主位上从容决断的熊廷弼,心里渐渐生出敬畏。
难怪陛下要派他来整顿宣府,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这般深谋远虑的布局,确实能镇住这刚经历过叛乱的边镇。
翌日。
夏日的毒日头刚爬过东市的牌楼,便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压得发闷。
东市本是宣府最热闹的市集,平日里满是叫卖粮米、布匹的商贩,此刻却被圈出半片空地,竖着十几根木桩,地面铺着厚厚的黄土。
三天前,这里还是百姓扎堆买货的地方,如今却成了处决谋反者的刑场。
头一日清晨,刑场周围便挤满了人。
百姓们扶老携幼,有的揣着刚买的饼子,有的抱着看热闹的孩子,着脚往里面望。
王国叛乱折腾了这么久,如今终于要处置反贼,谁都想来看个究竟。
辰时三刻,随着一阵急促的锣声,披甲的士兵押着第一批反贼走了过来,为首的是王国的中军副将,双手被铁链锁着,颈间插着“斩”字木牌,脸色惨白如纸。
“开刀!”
监斩官一声令下,子手抢起鬼头刀,寒光闪过,一颗头颅滚落在黄土上,鲜血喷溅而出,溅在围观百姓的鞋边。
人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惊呼,有胆小的妇人当即捂住了嘴,却还有人凑得更近,指着地上的头颅议论:
“这就是跟着王国襟反的副将?
活该!”
可到了第二日,气氛便变了。
连续处决了四百馀人,黄土被血浸透,结成了暗褐色的硬块,血腥味飘出半条街。
百姓们再没了昨日的兴致,大多远远站着,脸上没了看热闹的兴奋,只剩凝重。
有个提着篮子的老妇,看到士兵押着一个曾在她家买过布的小旗官过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好好的日子不过,跟着反什么呀—
旁边的孩子被刑场上的声响吓哭,大人赶紧抱着孩子往回走,再也不敢回头。
第三日,刑场周围更是冷清。
原本能挤满人的空地,只稀稀拉拉站着几十个人,还多是官府派来维持秩序的差役。
会子手换了第三个。
头一个昨日行刑后手抖得握不住刀,第二个吐了两次胆汁,连饭都吃不下。
新来的子手是个满脸胡茬的汉子,行刑前灌了大半壶烈酒。
可当他再次举起鬼头刀时,还是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斩落几十颗头颅后,转身便扶着木桩干呕起来,连刀都差点掉在地上。
三天下来。
一千两百颗人头挂在东市的牌楼上,从南城门一直排到街口,暗褐色的血顺着牌楼柱子往下淌,风一吹,血腥味能飘到总兵府。
宣府的百姓再没人敢提“看杀头”,连路过东市都绕着走,夜里还有孩童哭着说“怕鬼”,母亲只能搂着孩子哄:
“那些都是坏人,被斩了是活该,不找咱们的。”
而站在刑场高台上观刑的宣府官员、军将,更是被这场面震得心神俱颤。
麻承训穿着参将官服,站在人群后面,脸色比纸还白,手心全是冷汗。
他想起自己当初跟着王国从贼,若不是及时跳反,此刻挂在牌楼上的,恐怕也有他的一颗人头。
周通、吴谦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看着那些曾与他们共事过的卫所军官被一一处决,连大气都不敢喘,之前心里那点对熊廷弼的不服气,早被吓得烟消云散。
“谋反只有死路一条”。
这句话以前在他们听来,不过是朝廷的套话,可此刻看着东市的血与头颅,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分量。
从刑场回来后,麻承训、吴谦第一时间就把家里藏的私银捐了一半,说是“助军饷”
周通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