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议一议,接下来如何追剿王国襟,如何整顿卫所,以及处置谋反案之事。”
熊廷弼的话音刚落,众将齐齐挺直脊背,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几分。
马世龙最先起身,他往前迈了两步,双手捧着一本厚重的册籍,躬身递到案前,声音沉稳:
“经略公,宣府谋反案牵涉的人员,已尽数缉拿归案,共计一千二百馀人,从王国楼的中军副将到卫所小旗,无一漏网。
这是他们的罪证册,有供词、有赃物记录,只待经略公定夺处置之法。”
熊廷弼抬手接过册籍,却没有翻开,目光反而落在马世龙脸上。
“罪证确凿便好。只是,王国的下落,至今仍无消息?”
马世龙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脸上的表情有一丝尴尬。
他挠了挠鬓角,声音低了几分:
“据独石堡守将昨日递来的哨探回报,王国楼带着数百残骑,约莫在五日前越过了独石口,往漠南草原去了。
那草原茫茫,一眼望不到边,哨探追出百里,连马蹄印都被风沙埋了,再想追—怕是难了。”
“难?”
熊廷弼重复了一遍这个字。
“草原茫茫便不追了?
王国熟悉边镇防务,又带着残部,若在草原上投靠了察哈尔馀部,或是勾结其他蒙古部落,日后再袭扰宣府,你我谁来担这个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突然问道:
“苏布地那边,问过了没有?”
这话一出,陈策、戚金等人皆微微颌首。
苏布地统领的喀喇沁部,本是蒙古旧部,元代称哈刺赤。
到了大明改称哈刺嗔,魔下不仅有喀喇沁本部的牧民,还收拢了朵颜卫的兀良哈人,也就是俗称的“朵颜三十六家”。
虽说是察哈尔部的附庸,却在察哈尔内斗后暗自壮大,手里握着几千精锐骑兵,盘踞在漠南草原东部,正好卡在独石口通往草原腹地的要道上。
马世龙连忙答道:
“自然问过了!
三日前便派使者去了喀喇沁部的牙帐,苏布地却说说从未见过王国的队伍,还说愿派部落哨探协助搜寻,可至今也没传来半点消息。”
“没见过?”
熊廷弼冷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他在辽东多年,打交道的蒙古部落没有十个也有八个,最清楚这些部落首领的心思。
苏布地若真没见过,怎会只派些无关紧要的哨探应付?
怕是早就看出王国还有利用价值,或是想坐观其变,等着两边讨好处。
“再派使者去!”
“告诉苏布地,大明愿出一万两白银,换王国楼的人头。
限他一个月之内,要么把王国的人头送到宣府,要么把人绑来。
若是一个月之后,大明还见不到王国襟,那便休怪大明不客气。”
马世龙闻言,在一边有些担忧的问道:
“经略公,这般是否有些太不客气了?会不会太伤他了?”
熊廷弼冷哼一声,怒斥道:
“伤他妈的头!”
“区区个万户长,还敢与我大明作对不成?
你就说,熊廷弼说了:
漠南草原若容不下大明要杀的人。
胆敢接纳大明要杀之人,那他在漠南草原也无容身之地!”
这话一出,大堂内瞬间安静下来。
周通、吴谦等宣府本地参将皆目定口呆,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没端稳。
他们虽知熊廷弼刚正,却没料到竟这般强硬,连蒙古部落都敢直接威胁。
要知道,喀喇沁部虽算不上草原霸主,可几千骑兵摆出来,也够宣府边防喝一壶的。
这般不留馀地的狠话,万一惹恼了苏布地,岂不是又添新乱?
麻承训下意识地想开口劝,却被陈策用眼神制止了。
他转头看向陈策,却见陈策、戚金二人神色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了这般场景。
当年熊廷弼在辽东对付建奴时,比这更“蛮”的手段都用过,建奴私下里都叫他“熊蛮子”。
对付苏布地这样的部落首领,软言细语才是真的没用,唯有比这些蛮子更野蛮,他们才会怕你。
熊廷弼见众人神色各异,尤其是宣府参将们的拘谨,忍不住轻笑一声。
“你们觉得本帅太霸道?”
周通连忙躬身:“末将不敢,只是—苏布地若真反了,恐会牵动草原各部———”
“反?”
熊廷弼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轻篾。
“喀喇沁部靠着大明的互市才活得下去,盐、铁、茶叶,哪一样离得了大明?
苏布地若是聪明,就知道该怎么选。”
他站起身,走到舆图前,缓缓说道:
“枪炮是不长眼的,还有蒙古人的语言是不通的。”
“对于这些蛮夷,道理是没用的,唯有让他们看到大明的刀剑够硬,银子够厚,他们才会乖乖听话。
一万两白银是利诱,大军压境是威镊,两招齐用,苏布地不敢不办。”
众将闻此言,纷纷躬身道:
“经略公英明!”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