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
只能往前冲出一条生路来。
黑云龙看着那面“陈”字帅旗,腿一软,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望着王国梁,声音里满是绝望:
“姐夫咱们咱们还能逃吗?”
王国梁望着那面刺目的“陈”字帅旗,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惧色,反而战意十足。
他抬手抹去脸颊上溅到的血污,冷笑一声,道:
“不做过一场,怎知没有生路?”
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只要不死,就绝对不服输!
锵!
话音落时,王国梁猛地拔出腰间的环首刀。
他将刀高举过头顶,胯下战马似也感受到主人的战意,不安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的白雾更浓了几分。
“都打起精神来!随我绕道西北!”
西北方向的山路更窄,两侧是徒峭的岩壁,林间落叶厚得能没过马蹄。
王国梁催马在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沿途的地形:
哪里有岔路,哪里的树木能遮挡视线,哪里的坡度适合骑兵冲锋,他都一一记在心里。
他要绕开陈策的正面防线,更要趁机摸清对方的底细。
骑兵有多少?
步卒的阵型是否严密?
有没有可趁的破绽?
身后的三千残兵虽仍带着疲惫,却被他这股气势感染,纷纷夹紧马腹,跟着他往西北疾驰。
马蹄声在狭窄的山路上回荡,惊起林间宿鸟,扑棱着翅膀消失在暮色里。
没过多久,身后就传来了新的马蹄声。
陈策的应对简单直接,只派了一千骑兵跟上来,既不贸然冲锋,也不放松追击,就象一道影子,牢牢黏在他们身后。
王国梁勒马回头望了一眼,见对方骑兵队伍稀疏,旗帜不过十馀面,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他低声对身边的亲兵道:
“骑兵不过千,步卒若分散布防,必有薄弱之处。咱们还有逃生的机会。”
可这份轻松没能维持多久。
当他们冲到一处名为“鹰嘴隘”的山口时,王国梁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连握着刀柄的手都紧了几分。
这鹰嘴隘两侧是刀削般的峭壁,中间仅容两马并行,正是易守难攻之地。
而此刻,隘口前早已被楯车堵得严严实实。
数十辆楯车首尾相连,车身上裹着厚实的生牛皮,缝隙里伸出密密麻麻的长矛,象一头张开獠牙的巨兽。
楯车后方,川兵的步卒列着整齐的方阵,火铳手半跪在地,枪口齐刷刷对准山口,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更要命的是,身后那一千骑兵也渐渐逼近,马蹄声越来越响,甚至能听到对方骑兵的呼喝声。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形势十分危急。
王国梁深吸一口气,勒住战马,声音里没有半分慌乱:
“诸位!眼下这局面,想绕是绕不开了!
不解决身后的骑兵,咱们冲隘口时就是腹背受敌,迟早被包饺子!”
他调转马头,环首刀直指身后的追兵。
“随本镇反身杀回去!先断了这跟屁虫!”
“杀回去!”
残兵中有人嘶吼出声,原本涣散的士气竟被这绝境逼出几分血性。
众人纷纷调转马头,马刀、长矛指向身后,虽阵型散乱,却透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
可那一千官军骑兵见他们反身来攻,却丝毫没有接战的意思。
为首的骑兵将领抬手一挥,整支队伍瞬间向后撤去,始终与王国梁的残兵保持着两箭之地的距离。
紧接着,箭雨如蝗般袭来。
骑兵们一边后撤,一边弯弓搭箭,箭矢精准地落在残兵队伍中,不时有人中箭落马,惨叫声在山路上回荡。
“追!”
王国梁催马想冲上去,可对方的骑兵胯下都是河西良马,速度远胜他们这些疲惫的战马,无论怎么加速,都始终差着一截。
眼看就要追上,对方又猛地转向,绕到侧面继续骑射。
等他们想掉头冲隘口,骑兵又象狗皮膏药似的黏上来,箭雨不停歇地落在他们身后。
“是草原与建奴的游击战法!”
王国梁咬牙低骂。
这种“打了就跑、不与你硬拼”的战术,本是建奴骑兵的拿手好戏,没想到陈策竟也学来用在了官军身上。
他麾下的残兵本就人困马乏,战马连番奔袭早已气喘吁吁,再这么被消耗下去,不等冲隘口,就得被箭雨射光。
“不能再追了!”
王国梁猛地勒住马,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乱蹬。
他转头看向身侧的女婿张正涛。
张正涛此刻手臂已被箭划伤,鲜血顺着甲胄往下滴,却仍握着长矛,眼神坚定。
“正涛!你率一千人留下,用拒马枪列阵,挡住身后的骑兵!能拖多久拖多久!”
张正涛抱拳应道:
“岳父放心!末将定不让他们前进一步!”
他当即点了一千残兵,从马鞍旁解下备用的拒马枪,迅速在山路中间布起一道简易防线。
王国梁又看向身边的黑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