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思虑不周,坏了合围大计”
马世龙抬手打断他。
“若非曹将军救命,恐怕我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你没有过,你只有功。”
安抚完曹文诏后,马世龙目光扫过战场:
窄桥的火焰已渐成馀烬,焦黑的木板横亘在洋河上,散落的长矛、断刀插在泥土里,受伤的士兵躺在地上呻吟,空气中还飘着未散的血腥与焦糊味。
马世龙见曹文诏脸上还有愧疚之色,直接大笑一声:
“哈哈哈!”
紧接着说道:
“曹将军无须再自责了,本镇早让陈帅率五千步卒在独石口外的三道沟设了卡,王国梁就算冲出去,也过不了那道关。
他不过是跳出了咱们的第一道包围圈,真正的网,还在后面。”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仍在包围圈中骚动的叛军,语气陡然变得凌厉:
“眼下要紧的不是追他,是把这圈里的鱼都捞干净!
曹将军,你即刻率部回防北面缺口,用拒马枪把口子扎紧,别让剩下的叛军再跑一个!”
曹文诏眼中的愧疚瞬间被杀意取代,他抱拳应道:
“末将领命!”
他动作凌厉,转身翻上马背,抽出腰间马刀,对着麾下骑兵大喝:
“跟我冲!堵住缺口!跑了一个叛军,军法处置!”
两千京营骑兵齐声呐喊,马蹄踏过满地尸体,溅起混杂着血污的泥土,朝着北面缺口疾驰而去。
此刻包围圈里的叛军已乱作一团:
蒙古降兵见势不妙,早在王国梁突围时就借着战马的速度,绕开官军的侧翼,朝着草原方向溜得没影。
山西民壮们没了主心骨,有的往芦苇丛里钻,有的试图涉水过河,却被官军的弓箭射得纷纷落水。
只有大同边军还在勉强抵抗。
领头的,正是王国梁的族弟、柴沟堡参将王国雄。
王国雄此刻双目赤红,挥刀砍倒一名冲上来的官军,嘶吼道:
“弟兄们!投降也是死!跟他们拼了!”
他知道自己是王国梁的亲族,一旦被俘,绝无活路,是以抵抗得格外凶狠,麾下的三百亲卫也跟着他死战,竟暂时挡住了官军的进攻。
就在这时。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震天的马蹄声,烟尘滚滚,从东向西席卷而来。
戚金的五千蓟镇骑兵到了!
阳光洒在他们的银甲上,反射出冷冽的光,长柄大刀斜挎在马鞍上,马蹄踏得地面微微发颤,象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戚总镇来了!”
官军阵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戚金勒马在阵前,目光扫过负隅顽抗的王国雄,冷声道:
“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王国雄却不答话,挥刀就朝着戚金冲来。
戚金冷哼一声,催马迎上,两人的马刀在空中相撞,“当”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
第一回合,王国雄借着力道劈向戚金左肩,戚金侧身避开,反手用刀背砸向他的马腹。
第二回合,戚金长刀横扫,逼得王国雄不得不回刀格挡,却被戚金抓住破绽,刀尖划破了他的右臂。
第三回合,戚金虚晃一招,待王国雄俯身躲避时,长刀猛地刺出,正中他的胸口!
“噗!”
王国雄喷出一口鲜血,手里的刀“当啷”落地,身体从马背上摔下来,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眼见王国雄战死,包围圈里的叛军彻底没了抵抗的勇气。
马世龙见状,策马来到阵前,扯开嗓子大喊:
“官军只诛贼首!王国梁、王国雄已伏法,尔等若是放下武器投降,既往不咎!”
他身后的亲兵们立刻跟着大喊,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
“只诛贼首!投降不杀!”
“只诛贼首!投降不杀!”
喊声从河谷这头传到那头,像重锤敲在叛军的心头上。
先是一名大同边军尤豫着扔下了手里的长矛,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山西民壮们纷纷从芦苇丛里钻出来,双手抱头跪在地上。
“别杀我,我愿意投降!”
“俺们只是来混口饭吃的,别杀我们!”
剩下的大同边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陆续放下了武器。
有的士兵跪在地上,想起方才死战的弟兄,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有的则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劫后馀生的庆幸。
曹文诏骑着马巡视战场,看着满地放下武器的叛军,转头对马世龙道:
“协镇,除了跑掉的王国梁和蒙古降兵,这圈里的叛军差不多都降了。
算下来,咱们至少俘虏了八千馀人,斩杀近三千,算是大获全胜!”
马世龙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贼军损失惨重,王国梁就算跑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等陈帅那边传来消息,宣府之乱,就真的平定了。”
另外一边。
洋河河谷北侧的山林间,马蹄声杂乱地踩着落叶,卷起一路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