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比装备、比骑兵速度,得跟他们比地形、比心思。”
说着,他用炭笔将洋河河谷涂成一道粗线:
“诸位看这河谷,象不像个葫芦?
李家梁在中间,宽不过两里。
东西两侧是熊耳山馀脉,山陡石头多,灌木长得比人高,官军的骑兵进去,转个身都难。
南侧只有一条驿道,窄得只能过两匹马并行。
上游通鸡鸣驿,是官军的粮道。
下游通保安州新城、土木堡,是开阔平原,官军骑兵在那儿能放开了冲。”
“这地形就是咱们的靠山。
官军骑兵在平原厉害,到了山地就是‘瘸腿马’。
咱们的民壮、在山地里能飞,正好抵消他们的装备优势。
所以,我的打法是。
拆兵为三,疑兵牵、奇兵断、正兵冲,三路配合,破他的铁桶阵。”
堂下将领们纷纷前倾身体,目光紧紧盯着舆图,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一路,疑兵八千,由刘成统领,全用你的山西民壮。
你们多带旗帜,把宣府城里能找到的旗子都带上,插满熊耳山东侧的山头。
再备上百面锣鼓,每天寅时、申时,就在山上敲锣呐喊,装作‘主力要从东侧强攻’的样子。
记住,声势要大,人要藏好,别让官军看出破绽。
你们的任务,就是把官军的注意力往东侧引,让他们把火器、骑兵往那边调。”
刘成站起身,拱手应道:“末将领命!保证把声势造得比真的还真!”
接着,王国梁继续说道:
“第二路,奇兵一万,塔布囊、卢承宗,你们两人统领。
塔布囊带五千蒙古降兵,卢将军带五千大同边军,携带火油、柴草,还有那十二门虎蹲炮,三日内摸到狼窝沟。
那是官军粮道必经之路,谷口窄,两侧是悬崖,正好设伏。
等三日后辰时官军粮车过来,先用虎蹲炮轰散护送的骑兵,再用火油烧粮车,把他们的粮草、火药全烧光!
没了粮和火药,马世龙的火器营就是一堆废铁。
阻击一番之后,马世龙必定后撤!”
塔布囊拍着胸脯,用半生不熟的汉话道:
“总兵放心!我的人,劫粮最拿手!”
卢承宗也起身应诺,神色坚定。
最后,王国梁凝重的说道:
“第三路,正兵一万三千,我亲自带。
三千大同边军精锐在前,一万民壮在后,携带拒马枪、云梯,三日后隐蔽在熊耳山西侧的山林里。
等刘成的疑兵把官军东侧兵力调走,塔布囊那边劫粮得手,官军军心一乱,咱们就从西侧冲出去,用拒马枪挡官军的骑兵,架云梯突破中圈层的火器营,直接冲进李家梁,跟黑云龙汇合!”
“记住,三路要配合好。
刘成的疑兵先动,半个时辰后塔布囊动手,等粮车起火的烟冒起来,咱们的正兵再冲。
一步错,步步错,谁都不能掉链子。”
堂下将领们齐声应道:“末将明白!”
王国梁却没就此结束,他走到大堂中央,看着众人,语气缓和了些:
“不过,打仗没有常胜的理。
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若是中途出了岔子。
比如粮道没劫成,或是官军没被疑兵吸引。
诸位不必硬拼,以保存实力为上。
咱们在宣府还有根基,只要人在,就还有机会。”
这话象一颗定心丸,让将领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好了,各自回营整兵,今夜三更,准时出发。”
王国梁挥了挥手,语气果断。
将领们纷纷起身,抱拳领命,转身快步走出大堂。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寅时的宣府,天还蒙着一层墨黑,熊耳山的轮廓在夜色里象一头蛰伏的巨兽。
东侧山地上,山西民壮统领刘成正压低声音发号施令,他身后的八千民壮攥着旗帜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这些平日里扛锄头的农夫,此刻要扮作“主力”,用锣鼓和呐喊撑起一场足以骗过马世龙的戏。
“插旗!都给老子插高点!”
两个民壮抬着一根丈高的木杆,将绣着“王”字的大旗插在山顶的巨石上,风一吹,旗帜猎猎作响,在夜色里格外醒目。
山腰间,百面锣鼓被分成十组,每组鼓手都憋着劲,等刘成的令旗一挥,便“咚咚咚”地敲了起来。
有的敲得急促,像冲锋的号角。
有的敲得沉稳,像大军列阵的节奏,十组锣鼓错杂在一起,竟真有几分“万马奔腾”的气势。
“喊!给老子使劲喊!”
刘成拔出腰间的弯刀,指向山下的官军阵地。
两百名民壮鼓足勇气,举着木棍、锄头,沿着缓坡往下冲,嘴里扯着嗓子喊:
“我宣镇大军在此!快放黑将军出来!”
“宣府的弟兄们,别助纣为虐!”
他们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生涩的紧张,却在山谷里回荡,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