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李阁老,明日点验粮草,务必保证前线粮草不缺。”
李汝华连忙躬身应道:
“臣遵旨!”
他心中暗自叹服:
陛下不仅考虑平叛,还顾及民生,这份心思,远非寻常帝王可比。
“其三,大同、山西二镇,需派使者携朕的敕令与犒军物资前往安抚。”
朱由校的目光落在舆图上“大同”“山西”二处,语气沉了下来。
“王国梁定会派人去拉拢二镇,我等不能让其如愿。
敕令中要明说:
二镇将士若能严守边界,不与逆党勾结,待平叛之后,朝廷定有嘉奖。
若有将领敢附逆,便是与王国梁同罪,诛九族!”
叶向高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此计甚妙!以犒军物资安其心,以敕令慑其胆,可保二镇不生变量!”
朱由校最后看向舆图上的“京师”,语气愈发果决:
“其四,调京营骑兵三千、神机营两千,由曹文诏统领骑兵,曹文耀统领神机营,即刻赶赴宣府。
曹文诏兄弟久在京营任职,熟悉骑兵奔袭与火器作战,可从侧翼牵制宣府叛军,防止其向外扩张。
京营兵离京师近,明日便可出发,能与陈策的先锋军前后脚抵达。”
京营兵卒,都是曹文诏、曹文耀两兄弟训练的。
他们两个虽然没有出兵作战过,但在京师,几次演武,都可见其战术水平。
前者擅长骑兵突袭,后者对神机营的火器运用了如指掌,众人听闻这个任命,皆觉得妥帖。
有辽军、客军、川兵南兵、蓟镇之兵,再加之京营的骑兵与神机营,平叛兵力堪称精锐云集,足以压制宣府叛军。
“陛下运筹惟幄,面面俱到,臣等自愧不如!”
方从哲率先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敬佩。
他本因深夜被唤醒而有些昏沉,此刻听完皇帝的补充策略,只觉得思路壑然开朗,疲惫也消散了大半。
其馀大臣也纷纷躬身称颂:“陛下英明!”
朱由校摆了摆手。
对于这些彩虹屁,朱由校向来是不感冒的。
“这些奉承的话大可不必说。
宣大之乱,拖得越久,越容易生变量。
若让王国梁站稳脚跟,再与其他边镇勾结,后续平定只会更难。
今日议定的策略,诸位需即刻去办:
兵部速发调令,户部筹备粮草,礼部拟写敕令与使者的文书,锦衣卫配合使者护送犒军物资
务必让平叛之师早日启程!”
“臣等遵旨!”
众臣齐声应道,声音铿锵有力。
片刻后。
诸臣皆散去,布置剿抚宣镇之事。
而随着一道道圣旨从乾清宫发出,大明的战争机器已然全速运转:
兵部衙署内,吏员们连夜誊写调令,快马一匹接一匹地从署内奔出,直奔蓟镇、辽东与京营。
户部太仓外,士兵们正忙着将粮袋搬上马车,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夜空。
京营的营地里,号角声骤然响起,士兵们从睡梦中惊醒,迅速穿戴甲胄,准备集结。
另外一边。
保安州新城。
这座小城距宣府城仅百里,城墙是三年前刚修葺过的,青灰色墙砖上还留着雨水冲刷的痕迹,城角的火路墩高高矗立,炊烟从墩顶的了望口袅袅升起。
本该是边镇寻常的暮色,却因一队疾驰而来的骑兵,添了几分紧张。
“是马副总兵的旗号!”
城楼上的哨兵高声喊道。
只见远处官道上,一队身披血污甲胄的骑兵奔来,为首者正是马世龙。
他胯下战马已近脱力,口鼻喷着白沫,甲胄上的箭孔还沾着干涸的暗红,身后跟着的京营残部虽疲惫,却仍保持着队列,握着刀枪的手未曾松懈。
守备江武早已接到哨探通报,亲自带着衙役和守军在城门内等侯。
他年约四十,身材微胖,平日在保安州过得安逸,此刻见马世龙这般狼狈模样,脸上满是敬畏与疑惑,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末将保安州守备江武,恭迎马副总镇!不知副总镇驾临,有失远迎”
“不必多礼。”
马世龙翻身下马,然后对着江武说道:
“宣府城陷,王国梁弑钦差谋反,本将率部突围至此。
如今保安州需由本将接管,即刻传令:
全城守军集合,军册、粮草帐簿一并呈来!”
江武心头一震,虽惊于宣府兵变,却不敢违抗。
马世龙是朝廷任命的副总兵,职级远在他这个守备之上。
他连忙点头应下,转身吩咐亲兵去召集守军,自己则引着马世龙往守备衙署走。
不多时,八百一十九名保安州守军便在衙署前的空地上列队。
马世龙亲自点验,将其中精壮者编入京营残部,又派自己的亲信接管了城门守卫与粮仓钥匙。
江武虽仍挂着守备之名,却已被彻底架空,只能在一旁喏喏听命。
而将这些事情做完,世间也就到了深夜了。
守备衙署的正堂内,烛火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