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北境空虚,鞑子残馀势力若趁机南下,后果不堪设想。
“还是以抚为主,以剿为辅。”
朱由校低声自语。
“但宣大必须整顿,王国梁杀了钦差,若不处置,朝廷威仪何在?
九边将领岂不是都要学他,视王法如无物?”
正思索间,阁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伴随着内侍的通报:
“内阁首辅方从哲、次辅刘一燝,群辅叶向高到!”
朱由校抬眼望去,只见一群身着绯色、青色官袍的官员鱼贯而入,为首的方从哲脚步虚浮,花白的胡须上还沾着些许夜露,脸色蜡黄,眼神也有些涣散。
他已年过七旬,深夜被从熟睡中唤醒,实在有些顶不住。
紧随其后的叶向高则腰杆挺直,虽也面带倦色,却目光锐利,显然已在赶来的路上理清了思绪。
兵部尚书王在晋、户部尚书李长庚等人也各有神态,或凝重、或急切,却都规规矩矩地在阁中站定,躬身行礼:
“臣等,恭请陛下圣恭万安!”
“朕安,免礼。”
朱由校抬手,声音沉稳。
他没有什么客套,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宣大总兵王国梁谋逆,弑杀抚边钦差张鹤鸣,马世龙已率残部突围,急盼援军。
此事关乎九边安危,朕连夜召诸卿来,便是要定个处置之策。
诸卿有何看法,尽管直言。”
话音刚落,阁内顿时安静下来。
众臣相互对视一眼,都明白此事的严重性。
钦差被杀、边将谋反,若是处置不当,九边恐将掀起燎原之火。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首辅方从哲身上。
作为首辅,陛下问计,他是要第一个回答的。
方从哲缓缓站直身子,声音沙哑却还算清淅:
“陛下,依臣之见,当分四步处置:
其一,即刻下旨,定王国梁‘弑钦差、谋大逆’之罪,昭告九边各镇,让宣府将领知晓附逆便是灭族之祸,断其追随者的念想。
其二,速选能征善战之将,统兵驰援宣府,务必以最快速度平定叛乱,防止乱局蔓延。
其三,张鹤鸣乃朝廷钦命抚边大臣,其身后事需妥善处置,追赠官爵、荫其子嗣,以慰忠魂、安朝臣之心。
其四,遣锦衣卫缇骑赶赴大同、山西镇,严密监视各镇动向,若有将领敢与王国梁勾连,可先斩后奏,防患于未然。”
他话音刚落,叶向高便上前一步,拱手补充:
“元辅所言大体周全,臣尚有几点细则补充。
定罪之外,更需施恩。
宣府众将中,若有不愿附逆、暗中连络朝廷者,朝廷需许以‘免罪加嘉奖’之诺。
便是已从逆者,若能弃暗投明、献城或擒贼,也应既往不咎,如此才能分化王国梁的部众,断其羽翼。
至于平叛之兵,仅调戚金、陈策的川兵、南兵恐还不够。
蓟镇也应该出一万人,由总兵官刘渠率部前往平叛。
京营离宣府更近,可遣一部京营精锐先行,与辽军形成夹击之势,方能速战速决,不给王国梁勾连外镇的时间。”
“叶阁老所言极是!”
户部尚书李长庚连忙附和。
“臣愿即刻调度粮草,从宣府周边府县征调粮饷,确保援军粮草无忧。
平叛之事,粮草为先,绝不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其馀臣僚也纷纷开口,或补充调兵细节,或建议安抚宣府军户,三言两语间,处置宣府之乱的大方针渐渐清淅:
以“剿抚并施”告、分化叛军,再遣京营+辽军速战速决,同时监视外镇、保障粮草,最后妥善处置钦差后事。
朱由校在一边默默的听着。
这些人皆是大明中枢的栋梁,方才提出的计策也算得上周全,可在朱由校看来,仍缺了几分对全局的把控。
待殿内的议论声渐歇,朱由校才缓缓开口。
“诸位爱卿所言,皆有道理,只是平叛之事,需兼顾‘快’与‘稳’,朕倒有几处补充,与诸位商议。”
“其一,剿抚宣府的主帅,朕意属熊廷弼。
熊廷弼刚平定辽东,麾下辽军皆是百战精锐,让他即刻率一万辽军、两万客军,共三万人南下。
已至蓟镇的陈策,可任先锋,先带所部赶赴宣镇,与马世龙汇合,稳住阵脚。
熊廷弼善统筹,陈策善攻坚,二人配合,可保平叛之师进退有度。”
众臣闻言皆暗自点头:
熊廷弼在辽东平叛时的手段有目共睹,既能严明军纪,又懂安抚民心,由他挂帅,确实能镇住场面。
陈策麾下的川兵南兵素来骁勇,做先锋再合适不过。
“其二,粮草供应,一律从京中太仓调拨,由户部派专人押运,直送陈策军营。
宣府百姓常年受边将盘剥,早已困苦不堪,若再从当地征粮,极易激起民变。
本来只是总兵谋逆,若掺杂了民变,局面只会更复杂。
此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