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却在民间传了开来。
万岁山不高,却林木葱郁。
春日的阳光通过枝叶洒下,在石阶上织出斑驳的光影。
朱由校从帝辇上下来,脚步轻缓地踏上石阶。
他今日未穿朝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腰间系着玉带,少了几分帝王的威严,多了几分闲适,却也让身后的众人更添敬畏。
朱自成、朱由检等人紧随其后,方正化与魏朝则分守两侧,目光警剔地扫视着四周。
虽有锦衣卫提前清场,却不敢有半分松懈。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山顶。
眼前是一棵粗壮的龙爪槐,树干扭曲着向上,枝桠斜斜伸出,其中一根主枝更是歪向一侧,形态格外扎眼。
这便是朱由校口中的“歪脖子树”。
而树下,两名锦衣卫正押着一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被生擒的皇太极。
皇太极身上的囚服早已脏污不堪,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双手被铁链缚在身后,见朱由校等人走来,原本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眼底迸发出怨毒的光芒,喉咙里发出“呜呜”的闷响。
他嘴里被布条塞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把他嘴里的东西拿掉。”
朱由校摆了摆手,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
一名锦衣卫上前,粗暴地扯下皇太极口中的布条。
皇太极先是猛地吐出一口浊气,胸腔剧烈起伏着,目光死死盯着朱由校。
“你就是大明皇帝朱由校?”
“放肆!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方正化当即厉声呵斥,伸手就要去推搡皇太极,却被朱由校抬手止住。
“将死之人,不必与他计较。”
朱由校的目光落在皇太极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淡漠。
眼前这个男人,在历史上曾搅动辽东十数年,让大明损兵折将,如今却成了阶下囚,倒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腹大患。
皇太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惨笑,却没再逞口舌之快。
他被押到北京这些日子,早已见识到大明的国力。
京畿之地的繁华、明军的整肃、朝堂的有序,都远非建奴所能比。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万历末年那个腐朽的大明,而是一个被眼前这个年轻帝王重新唤醒的庞然大物。
输在这样的对手手里,他认了。
“我皇太极征战一生,最终栽在你和熊廷弼手上,算我技不如人。”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的怨毒渐渐褪去,只剩下几分绝望的坦然。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莫要再辱我大金宗室!”
朱由校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轻轻颔首:
“朕看你也是条汉子,便不与你多做纠缠,保你全尸罢。”
说罢,他转向方正化。
“把白绫拿来,抛到那根枝桠上。”
方正化连忙从锦衣卫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白绫,踩着小凳将其系在龙爪槐那根歪向一侧的枝桠上,白绫垂落,在风里轻轻晃动,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是你自己上去,还是朕让人送你?”
朱由校的声音依旧平静。
皇太极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了一眼那根歪脖子枝桠,又扫过一旁神色复杂的朱自成,最后将目光落在朱由校身上,嘴角露出一抹绝望的笑:
“不劳烦陛下。”
他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步踏上小凳,双手抓住白绫。
或许是想起了此番的处境,或许是不甘就此殒命,一行热泪从他眼角滑落,滴在脚下的石阶上。
但他没有尤豫,深吸一口气,将头套进白绫结成的圈里,双脚猛地一蹬。
小凳翻倒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响,他的身体瞬间悬起,四肢剧烈挣扎著,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
不过片刻,皇太极的挣扎便渐渐平息,头颅歪向一侧,再也没了声息。
一旁的朱由检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魏朝的衣角,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长在深宫,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更何况是人死在自己面前。
魏朝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信王殿下莫怕,莫怕”
而朱由校却站在原地,望着那悬在歪脖子树上的尸体,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歪脖子树啊歪脖子树,历史上本应吊死朕那苦命的弟弟朱由检,如今朕已经让皇太极替换了。
当年逼着朱由检上吊的“闯王”李自成,现在成了对朕忠心耿耿的朱自成。
本该在煤山自缢的信王,此刻还躲在太监身后发抖。
这乾坤扭转的境遇,当真是妙不可言。
不过,仅是片刻后。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朱自成身上,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自成,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这便是与大明为敌的下场。
日后你遇不服王化者,便照今日这般处置,莫要手软。”
朱自成躬身应道:
“臣遵旨!”
他望着那棵歪脖子树,心中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