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期待:“那明公心中,已有良策?”
熊廷弼嘴角勾起一抹沉稳的笑意,点了点头。
“既然不能尽数诛杀,也不能放任不管,那便只能‘分阶处置、恩威并施’。
尤其是对那些女真八旗残部,我琢磨着,可用‘三层处置法’。
打散建制、绑定利益、分化管控,一步步消弭他们的隐患。”
“三层处置法?”
周文焕凑近了些,脸上露出好奇之色。
“你且听我说。”
熊廷弼身子微微前倾,声音之中,颇有几分自得之色。
“这女真八旗残部,是所有降卒中潜在风险最高的。
他们世代生长在女真部落,骨子里受八旗文化熏陶,对大明本就有天然的抵触。
再者,这些人多是之前八旗的骨干,要么是甲喇额真的亲信,要么是巴牙喇的老兵,若是让他们抱团,日后必成大患。”
“所以第一步,必须先‘斩其爪牙’。
将这些残部里的高层将领,比如之前的牛录额真、甲喇额真,凡手上沾过汉民鲜血、且在辽东作恶多端的,一律按律诛杀。
既为辽东百姓泄愤,也断了这些残部的‘主心骨’,让他们群龙无首。”
周文焕点头:“斩草需除根,这一步确实必要。那之后呢?”
“之后便是‘抽离根脉、混编稀释’。”
熊廷弼继续道:
“把剩下的降卒,每一百人编为一个‘戍边队’,但每个队里,必须混入两百名明军老兵。
这些老兵,我打算从宣府、大同、延绥三镇调派,他们常年守边,性子坚韧,且对女真素有戒备,既能监视降卒,也能镇住场面。”
“这些混编后的队伍,绝不留在辽东,而是分别派驻到宣府、大同、延绥的边镇卫所,让他们承担戍边守堡的任务。
比如看守长城的烽燧,协助边军屯田,或是巡逻边境要道。
同时,严禁同部落、同旗籍的降卒在同一个卫所聚集,哪怕是父子兄弟,也得分开派驻,让他们彻底断了抱团的可能。”
周文焕听得连连点头,又追问:
“可若是降卒心怀不满,暗中勾结叛乱怎么办?”
“这便要靠第二层。家属质押,利益绑定。”
熊廷弼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这些降卒的家眷,约莫有五千人,不能让她们跟着降卒去边镇,也不能留在辽东。
本经略打算把她们集中安置到山东登州、莱州的流民安置区。
那里本就有接纳流民的基础,耕地也相对充足。
让地方官给她们登记户籍,每户分配十亩耕地,再提供种子和农具,许她们安居乐业。”
他话锋一转,语气添了几分威严:
“但有一条,降卒必须在边镇戍满五年,且期间无任何异动,家眷才能迁去卫所与他们团聚。
若是降卒敢叛乱,或是私逃,那他们的家眷,即刻贬为军户,世代为边军服役。
用‘家属做人质’,再用‘土地做诱饵’,一拉一压之间,不信他们敢轻举妄动。”
周文焕抚掌赞叹:“此计甚妙!既给了降卒生路,又攥住了他们的软肋。
那第三层‘分化管控’,又是何意?”
“第三层,是要弱化他们的‘女真身份’,让他们渐渐融入大明。”
熊廷弼解释道:
“首先是待遇差异,降卒的俸禄,只给明军正兵的七成。
且绝不授予他们‘百户’‘总旗’这类武官职衔。
哪怕他们立了战功,也得先经过三年考察,确认忠心无误后,才能酌情提拔。
其次是习俗同化。
要求他们必须改穿明军的服饰,不得再穿八旗的甲胄或蒙古袍。
每月还得参加三次‘汉语讲习’,由卫所的文书教他们识汉字、说汉话,若是三次缺席,便扣发当月俸禄。”
“如此一来,日子久了,他们穿的是大明服饰,说的是汉语,家眷在山东耕种,自己在边镇戍守,‘女真八旗’的身份认同自然会渐渐淡化。
再过个十年二十年,他们的子孙生在大明,长在大明,便再也不是什么‘建奴’,而是大明的边军了。”
周文焕站在一旁,听得心服口服,眼中满是敬佩:
“明公此计,既解了眼前的降卒之患,又为辽东长远安定埋下了根基,真是周全至极!
属下先前只想着‘杀或放’,竟没想到还能如此‘化敌为用’。”
熊廷弼摇了摇头,说道:
“辽东残破太久了,杀,只能解一时之恨,却填不了人口的空缺,守不住千里的疆土。
唯有恩威并施,分化瓦解,才能真正让这片土地安定下来。
这不仅是为了今日,更是为了大明日后的百年基业啊。”
“至于那些汉人降兵,断不可与女真降卒一概而论,需优先安抚,助其回归编户。”
“这些人本是大明子民,或是城破被俘,或是饥寒所迫才被迫从贼,心中对建奴并无半分归属感。
他们是咱们争取辽东民心的关键,处置上要守着‘宽宥既往、助其归乡’的原则,不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