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殿上响起三声爽朗的大笑,打破了死寂。
皇太极从案后站起身,双手按在桌案上,目光扫过阶下众人。
“怎么?这还没见着明军的影子,你们就先怯了?”
阿敏连忙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声音有些发紧:
“大汗息怒!非是奴才们胆怯,只是近来城中流言太盛,连旗中的老兵都在私下议论”
“议论?不过是怕了!”
皇太极猛地打断他,语气陡然转厉。
“你们说现在是绝境?
那当年父汗以十三副遗甲起事时,面对的是大明的百万边军,算不算绝境?
萨尔浒之战前,明军四路合围,大金满打满算不过六万兵马,算不算绝境?”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停在众人面前,目光从阿敏脸上扫过,再到巴雅喇、杜度,最后落在恩格德尔与佟养性身上,声音渐渐沉了下来,却带着一股穿透力:
“如今我们还有四万大军。
两万女真精锐、一万蒙古骑兵、一万汉军。
我们还有赫图阿拉的坚城。
我们还有汗陵在此,祖地在此!
明军人数虽多,可他们远道而来,粮道绵长,只要我们守住城池,拖到他们粮尽,未必会败!”
说到最后,他猛地提高声音,拳头重重砸在自己的胸口:
“而且我们决不能败!败了,汗陵会被刨,祖地会被占,我们这些女真的子孙,要么死,要么当明人的奴隶!”
恩格德尔最先反应过来,往前半步,声音刻意提得响亮:
“大汗所言极是!
去岁熊廷弼不也率军来攻,明军围着外城打了半个月,连外城都没越过去,最后粮草不济,还不是锻羽而归?
此番我们有坚城、有兵马,还有大汗坐镇,定能再退明军!”
佟养性也跟着附和:“是啊大汗!将士们虽有顾虑,可只要旗主们带头,定能死战到底!”
阿敏脸上的凝重渐渐散去,他站起身,拱手道:
“大汗教训的是!奴才方才是乱了分寸!”
皇太极看着众人眼中重新燃起的战意,紧绷的嘴角终于微微上扬,他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这些话不过是暂时稳住人心。
毕竟。
明军的实力远非去年可比。
可眼下,他必须让所有人都相信,大金还有胜算。
否则,还未开战,军心就散了,那还打什么仗!
皇太极将思绪收回,望着众人,终于进入了主题。
“熊廷弼尽全力来攻,我等也不能坐以待毙,众爱卿,此番大战,是守城,还是出击?”
话刚落,阿敏便上前一步。
“大汗!
守城从来不是咱们女真人的本事!
当年英明汗靠着骑兵奔袭,打遍辽东无敌手,如今咱们若困在城里,跟那些只会躲在墙后的汉人有何区别?
赫图阿拉城再坚,也挡不住明军的火炮日日轰击,不如把精锐骑兵派出去,寻着机会打他们的破绽!”
镶白旗的杜度当即附和,年轻的脸上满是战意:
“大贝勒说得对!明军虽多,却多是步兵,咱们的骑兵冲起来,他们根本挡不住!
一味守城,只会让弟兄们的锐气磨没了!”
代善战死萨尔浒后,皇太极登基便重新厘定旗主位次,阿敏从三贝勒晋位,手上握着两红旗的精锐,说话最有分量。
不过。
两人的话音刚落,阶下便传来一声沉稳的反驳:“大贝勒与三贝勒此言差矣。”
众人转头看去,却是汉人谋士范文程。
他身着青色官袍,拱手躬身,语气平和却条理清淅:
“出城奔袭固然是我军优势,可眼下军中多是新补的卒子。
一半是蒙古牧民,一半是辽东汉人,这些人没经过几场硬仗,若是拉去跟明军野战,一旦接战不利,怕是会当场溃散。”
“这些新卒必须留在城中,一则能加固城防,二则有坚城依托,他们才敢拼命。
至于精锐骑兵,自然该出城,可也不能全出,得留一部分守内城,防备明军趁虚而入。”
殿内静了片刻,众人都在琢磨范文程的话。
确实。
去年收编的那些蒙古降兵,平日里看着勇猛,真到了跟明军正面硬刚时,未必靠得住。
汉人新卒更是对大明心存忌惮,野战中极易倒戈。
皇太极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范卿说得在理,咱们不能拿家底去赌。
精锐骑兵要出城,但得分两路,一路袭扰,一路策应;城中守御,就交给新卒和汉军、蒙古八旗。”
他转头看向阿敏,目光锐利:
“大贝勒,你领两红旗精锐骑兵五千,往北去龙岗山深处隐匿。
那里林密谷深,明军斥候难寻。
你记住,不必主动寻战,若是外城吃紧,便从侧翼驰援。
若是明军分兵,便趁机打他们的偏师,务必保住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