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的声音,将沉炼的思绪拉回。
此刻。
他带着数十名锦衣卫校尉与五百名标营士卒,站在王威的府邸前。
“这是个游击将军宅邸?”
沉炼眉头紧皱。
王威不过是个游击将军,按朝廷规制,其府邸不得超过三进。
可眼前这座府邸,朱漆大门高耸,门前还立着两尊石狮子,往里望去,竟能看到层层迭迭的院落,居然有五进之多,怕是占地不下十亩,早已严重逾制!
更让他意外的是,府邸大门紧闭,墙头站着数十名家丁,手持弓箭与长刀,显然是在负隅顽抗。
“看来这王威,倒是养了不少忠犬。”
沉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着身边的标营百户道:“下令攻府!记住,尽量留活口,府中女眷与仆从,若无反抗,不得伤害。”
“是!”
标营百户高声应下,随即下令士卒架起梯子,朝着府邸墙头冲去。
墙头的家丁虽顽抗,但毕竟没了士气,哪里是标营士卒的对手?
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大门便被撞开,家丁们死的死、降的降,很快便被肃清。
沉炼带着锦衣卫校尉踏入府邸,目光扫过院中精致的亭台楼阁、名贵的花草树木,心中的惊讶更甚。
这哪里是游击将军的府邸,分明比京城里的大官的府邸还要奢华!
他没有耽搁,当即下令:“分成两队,一队清查前院库房与书房,一队去后院搜查卧室与偏房,所有财物,无论金银、地契、古玩,一律登记造册,不得遗漏!”
锦衣卫校尉们领命而去,很快便传来阵阵惊呼声。
前院库房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木箱,打开一看,里面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还有不少成色极佳的黄金。
书房的暗格里,藏着数十张地契,涉及蓟州城内外的良田与商铺,粗略一算,竟有上千亩。
后院的卧室中,梳妆台摆满了珍珠、翡翠、玛瑙等名贵珠宝,衣柜里挂着的绫罗绸缎,比暖香阁的头等姑娘还要奢华。
更让沉炼震惊的是,后院的厢房里,竟住着数十名女眷。
有年轻貌美的妻妾,有温顺可人的侍女,还有几个擅长歌舞的乐伎。
这些女眷穿着华丽的服饰,脸上满是惊恐,却依旧难掩精致的妆容。
“大人,初步清点完毕!”
一名锦衣卫校尉拿着帐册快步走来,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
“金银珠宝折合白银约二十万两,地契与商铺估值约十五万两,还有不少古玩字画,保守估计总价在三四十万两!”
“三四十万两?”
沉炼接过帐册,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他虽是锦衣卫,见惯了官员贪腐,却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竟能搜刮到如此巨额的财富!
要知道,明朝游击将军的年俸禄不过一百五十两,就算加之各种补贴,一年也超不过三百两。
三四十万两白银,若是只靠俸禄,不吃不喝也要攒上一千多年!
这些钱,无疑是王威多年来克扣的军饷、虚报兵额吃的空饷,甚至是私通鞑子、建奴,走私铁骑与火药换来的赃款!
“这些人,真是把蓟镇的兵血喝了个底朝天啊。”
沉炼低声自语,脑海中浮现出之前跟随杨涟走访时,那些军户百姓吃野菜粥、穿破烂衣服的模样。
一边是百姓的饥寒交迫,一边是这些蠹虫的奢华享乐,这般强烈的对比,让他心中积压已久的郁气,渐渐化作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
他抬手将帐册交给身边的校尉,语气严厉:“继续清查,仔细搜查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墙壁与地面,务必找出所有隐藏的赃款!
另外,将府中所有女眷与仆从集中到前院,一一盘问,看看能不能问出更多东西来!”
“是!”
校尉们齐声应下,转身继续忙碌起来。
沉炼站在院中,望着这座奢华却充满罪恶的府邸,心中的伤痛似乎被这股怒火冲淡了些许。
他忽然觉得,或许跟随杨涟巡视九边,并非只是为了散心。
能为这些受苦的百姓,追回一些本该属于他们的东西,能让这些蛀虫付出应有的代价,或许比什么都更有意义。
儿女情长算得了什么?
男人,该是要奋斗出人样来!
到时候,怎样的女人没有?
当日深夜。
崔应元与沉炼便将抄家帐册呈到杨涟面前。
沉炼在王威府邸抄得的三四十万两白银,已让杨涟震惊不已,可崔应元从张士显、杜应魁府中带回的帐目,更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光是现银便有六十五万两,加之地契、商铺、古玩珠宝与囤积的粮草,两人财货合计竟超过一百五十万两!
“一百五十万两”
杨涟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大明一年的国库收入不过两千五百万两,而蓟镇三名将领的私产,竟能抵得上全国近一个月的赋税!
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多少军户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