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眼,咱们青壮年或许能冲出去,可府里的老弱妇孺怎么办?她们如何跑得动?”
孔胤植却象是没听见这话,眼中只剩下逃生的疯狂。
他甩开孔闻诗的手,语气冷得象冰:“管不了那么多了!让婆子们带着她们藏进后院地窖,用砖石封死入口!”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告诉她们,若是官军三日内能杀回来,她们便有活路;若是杀不回来死在地窖里,总比被乱兵掳去沾污了强,也算是对得起圣人血脉,死得其所!”
“死得其所?”
孔闻诗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指着他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是要活活困死她们!她们是你的亲眷,是孔家的骨血!你不管她们死活了?”
“那你说怎么办?”
孔胤植猛地回头,眼中满是血丝。
“带着她们一起死吗?我是将来的第六十五代衍圣公,孔家的根不能断在我手里!她们她们就当是为孔家殉节了!”
“你——”
孔闻诗气得说不出话,看着眼前这张狰狞的脸,只觉得陌生又心寒。
死得其所?
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用别人的命换自己的活路!
可他还想再争辩,孔胤植已转身大步流星地冲向侧门,十几个精壮府兵立刻簇拥上去,刀出鞘、弓上弦,如同一道铁墙护住他的周身。
“走!”
孔胤植的喝声消失在回廊尽头。
孔闻诗望着他仓皇的背影,又听着城外越来越近的喊杀声,重重一拳砸在旁边的廊柱上,指节渗出血来。
廊下的灯笼被风卷得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满是无力的悲凉。
地窖里传来女眷们细碎的哭声,很快便被砖石封堵的闷响淹没。
而东门方向,已响起府兵们悍不畏死的呐喊。
然而,孔胤植满心以为靠着这几百孔府兵能杀开一条生路,却万万没料到,当他强令打开东门的那一刻,迎接他的不是逃出生天的坦途,而是如潮水般涌来的乱民。
东门的吊桥刚一放下,城外游荡的乱兵便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嗷嗷叫着扑了过来。
五百孔府兵虽说装备齐整,可在成千上万挥舞着锄头、镰刀的乱民面前,就象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刚冲出去没几步便被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中,很快就陷入了苦战。
城外,李鸿基正勒马观察着城头战局,眼角馀光突然瞥见东门异动。
那扇紧闭的城门竟缓缓打开了。
“恩?”
他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守城守得好好的,突然开城门?这是嫌死得不够快?”
好奇心驱使下,他当即翻身上马,带着亲卫疾驰而去。
离得越近,看得越清。
城门口那伙人衣饰华贵,正被乱民死死咬住,显然是想从东门突围。
“蠢货。”
李鸿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突围不选月黑风高的夜晚,偏挑这白日厮杀最烈的时候?
这不是明摆着给人送菜吗?
他勒住马缰,看着城门处混乱的战局,眼中杀机暴涨:“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弟兄们,随我冲!”
李鸿基一马当先,亲卫们如狼似虎地紧随其后,顺着东门的缺口杀了进去。
这些亲卫皆是身经百战的精锐,刀快马疾,冲入乱民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原本还在苦苦支撑的孔府兵,被这股生力军一冲,瞬间阵脚大乱,队伍像被冲垮的堤坝般四散奔逃。
孔胤植被亲兵护在中间,见前路被堵死,吓得魂飞魄散,嘶哑着嗓子喊道:“回衍圣公府!快回府!”
“衍圣公?”
这三个字像磁石般吸住了李鸿基的耳朵。
他目光一扫,很快便锁定了那个被簇拥在中间、衣着最华贵的人。
正是孔胤植。
想必这就是衍圣公了。
李鸿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兴奋。
他策马直冲过去,手中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衍圣公?正好,拿你的人头来祭旗!”
亲卫们会意,立刻分出一队人马,如铁桶般堵住了孔胤植退回府中的路。
孔府兵们还想抵抗,却被亲卫们的快刀砍得节节败退,惨叫声此起彼伏。
孔胤植看着越来越近的李鸿基,那张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脸瞬间血色尽褪,连滚带爬地想往后缩。
可他哪里跑得过马蹄?
李鸿基的刀已经带着风声,朝着他的头顶劈了下来。
什么衍圣公?
给我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