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此刻才慌忙搬石头、架弓箭,防守得格外仓促。
有几个老卒还在城楼上大喊“尔等逆贼,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可回应他们的,是呼啸而来的箭矢和铺天盖地的人流。
“搭梯!快搭梯!”
“推!把车推到门底下!”
乱兵们嘶吼着,将云梯猛地靠在城墙上,转眼便有胆大的顺着梯身往上爬。
城上的箭矢虽密,却挡不住这股不要命的势头。
有人中箭摔落,立刻有人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上。
没过多久,一声巨响传来!
最前头的攻城车狠狠撞上了城门,吊桥的锁链被乱兵用斧头砍断,“哐当”一声砸在护城河上。
紧接着,数架云梯同时搭上城墙,红巾的影子已经出现在城头边缘!
“杀啊!”
“守住!给我往下扔石头!”
喊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瞬间撕裂了曲阜城的宁静。
李鸿基立马阵前,看着城头混战的人影,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这不过是开始。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等着呢。
城内,孔庙东侧的衍圣公府一片愁云惨淡。
正堂里,六十四代衍圣公继子孔胤植身着锦袍,却难掩焦躁地来回踱步,脚下的青砖被踩得咚咚作响。
他那张素来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血色尽褪,眉头拧成了疙瘩,连带着声音都发着颤:“反了!真是反了!这些乱民怎么敢的?曲阜可是圣人之地,是天下文脉的根!他们一群泥腿子,也敢来攻城?”
堂下,他的堂兄弟孔贞宁早已没了往日的从容,两手紧紧攥着袖口,指节泛白:“大哥,依我看这些乱民无非是图些钱粮。咱们府里库房充盈,不如挑些金银布匹送出去,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去打别处,圣人故里,他们总该留点情面吧?”
“糊涂!”
一声厉喝从旁传来。
说话的是孔胤植的叔父孔闻诗,他曾在朝中为官,见惯了风浪,此刻虽也面色凝重,眼神却依旧锐利。
“乱兵一旦开了杀戒,哪里还认得什么情面?你今日给了钱粮,明日他们便会要你的宅子、你的族人!唯有守住曲阜,等官军来援,才是正途!我已派人打听,陛下派来的勘乱大军早到了兖州,只要咱们能撑上三五日,援军一到,便能转危为安!”
孔闻诗说着,指节重重叩在案几上的舆图上,落点正是兖州方向。
可孔胤植却猛地停住脚步,脸色煞白如纸。
他不敢赌。
孔家世代簪缨,他自小锦衣玉食,哪里见过这般阵仗?
万一城破了呢?
乱兵杀入府中,他这条性命怕是倾刻间便要了结。
更让他心惊的是内宅。
府里上百口女眷,皆是圣人血脉,若真被那些茹毛饮血的乱民掳去沾污,不仅是孔家的奇耻大辱,更是愧对列祖列宗!
“守不住的”
孔胤植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绝望。
“城外少说也有十几万人,咱们府里的护卫加起来不过千馀,城墙再坚固,也撑不了几日”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决断:“不能等!必须跑!”
“大哥!”
孔贞宁惊呼。
“咱们往哪里跑?曲阜是咱们的根啊!”
“往东!去兖州城!”
孔胤植语速极快,仿佛迟一秒便会被乱兵追上。
“那里有咱们官军,先躲去暂避风头!留下些家仆假意抵抗,咱们带着要紧人现在走!”
孔闻诗还想再劝,却见孔胤植已疾步走向后堂,显然是铁了心要逃。
他望着侄子仓皇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
圣人门第,到了危难之际,终究还是惜命胜过守节。
祖训圣人言,不如自己的小命精贵。
“杀啊!”
正堂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象是无数面鼓槌在敲打每个人的耳膜,连窗棂都跟着微微震颤。
城墙方向传来的哭嚎与金铁交鸣,已不再是模糊的声响,而是清淅得能辨出其中的绝望。
就在这时,曲阜知县孔闻籍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
他是孔氏旁支,一身官袍沾满尘土,帽翅歪在一边,往日里的从容荡然无存,面色惨白如纸:“公爷!守不住了!乱兵已经攻上东北角城墙,府兵死伤过半,再不走就真来不及了!”
“什么?”
孔胤植正准备逃跑,听到这个消息,象是被人兜头泼了桶冰水,双腿一软竟差点瘫倒在地,亏得身旁仆役扶了一把。
他脸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连声音都变了调,哪还有半分圣人之后的从容?
“快快逃!东西别收拾了,人跑了要紧!往东面跑!那里城墙最矮,城边还有条密道!”
他猛地推开扶着自己的人,声音尖利地发号施令:“让府兵都朝着东门杀开一条血路,我们紧随其后!快!”
“公爷!”
孔闻诗脸色骤变,上前一步拦住他。
“乱军之中刀枪